「這是相思樹,它的種子叫相思子。」
洛晴嚇了一跳躍起身,手上的相思子落了一地。眼前是一個白衣女子,她清冷冷的瞳眸睇著洛晴。
那女子生得極美,洛晴卻想不出個適當的言詞來搭配在她身上,她的美超月兌世俗,甚至含著股淡淡魔魅之氣,像個山間精靈一般。洛晴喟嘆,她若是個男人,肯定會心甘情願被這女人勾去魂魄。
那女子雖美卻也冷得懾人,她冰冷的眸子讓洛晴覺得有些熟悉。
「它叫‘相思子’?!」洛晴綻開善意微笑,「好有趣的名字!」
「相思並不有趣,」白衣女子蹲子幫洛晴拾起相思子放入她手掌心,緩緩開了口,「姑娘肯定未曾嘗過相思,才會不知相思苦!」
洛晴著迷地望著眼前這不知名的女子輕吟著詩,「上言常相思,下言久別離!文采雙鴛鴦,裁為合歡被;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
那白衣女子冰冷的聲音卻含著綿綿情意,眼中幽亮著光。「長相思,謂以絲縷絡綿,交互網之,使其不斷,」她輕哼了聲,「將來姑娘生命中若真出現了個能網住你全副心神,叫你朝夕惦記的男人時,你才會真正明白什麼叫做‘相思’!」
洛晴正想答話,卻听到不遠處湖邊傳來撲通聲響,洛晴一眼望去,嚇了一跳,連忙趕到湖邊,卸下鞋襪擬跳下水中救人,因為此刻在水中載浮載沉的是個看來才不過四、五歲的男童。
「別緊張,」白衣女子走到洛晴身旁,好整以暇地在湖邊坐下,雙手環抱弓起雙足撐著尖巧的下頷,欣賞著男孩的泳技。
「宇兒在水中像條靈活的魚兒似地,沒問題的。」
見她如此放心,洛晴也拋棄了疑懼,欺身跌坐在女子身邊觀賞起水中的男孩,在見到小男孩自水中咭咭笑著冒出頭,手上還捏著水底撈起的銅錢時,洛晴不得不心生佩服,這孩子年紀雖小,但在水中當真是「如魚得水」,同他們御海族的孩子一般靈巧。
男童用力將銅錢拋入湖中,竄身潛游再次深入湖底,對他而言這不過是個游戲。
「這孩子真有本事!」洛晴佩嘆,「很少見這麼小的孩子能游得這麼好。」
白衣女子輕語,「他像他爹!」
洛晴感覺得出,提到男孩的父親時,白衣女子聲音中蘊含的情意,隔得太遠,洛晴看不清楚男孩模樣,白衣女子所言的相像,倒不知指的是泳技還是長相。
這使得洛晴不由得心生好奇。
「你是他的娘親嗎?」雖然看年齡,白衣女子應該大不了她幾歲,一點兒都不像個已經有了孩子的女人,但她盯著男孩時的神情,卻像極了個驕傲的母親。
「這不干你的事!」白衣女子冷冷起身,離去前她睇著洛晴掌中的相思子,「相思樹開花不易,你今日能得著相思子也是機緣巧合,拿幾顆放在你喜歡的男人枕下,將相思情意托到他夢里,他便會常常惦記你,想念你,舍不下你!」
洛晴低頭望著手中一顆顆帶著神秘咒語般的紅色珠粒恍了神,待她抬起頭時,白衣女子已杳無蹤影。
待會兒回去前得再去撿幾顆相思子,洛晴提醒自己,方才忘了問清楚到底要放幾顆才有效,但「相思」這東西想來肯定是愈多愈好,想到自己可以手持著魔咒操縱自己喜歡的男人,洛晴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完後洛晴才發現有個不友善的小東西站在跟前打量她這個陌生的闖入者,正是那方才在湖中嬉戲的男孩。
小家伙身上還淌著水,未著上衣只搭了條長褲,洛晴嘆口氣,小家伙生得好俊,再加上一臉狂妄不馴的神情,長大後肯定會變成個讓女人四處為他撿相思子的男人,白衣女子說他像他爹,倒不知小家伙的爹爹長得什麼德行?肯定也是個萬人迷。
「小家伙!你真是善泳。」她笑意嫣然,壓根兒不理會這孩子友善與否,她今兒個撿到了相思子,心情好得很,不會被這孩子影響。
「我不是小家伙!」男孩臉上有著敵意,他向來不能接受這個「小」字。「好吧!大哥,算我失言!」洛晴倒是從善如流,她好奇問道︰「這麼一早你便來這兒玩水,不怕家人惦記?」
「我大了,有分寸!」男孩一副老氣橫秋。
「看來你該是住在這附近的人,噯,大哥,敢問一句,你爹是哪位?」因著白衣女子的話,她對小家伙的爹始終有著好奇。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小家伙哼了聲。
「算了,還是別說了吧!你爹可能是個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姓名見不得光,也可能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市井屠夫,你真要說了我也沒听過。」
男孩漲紅了臉,顯見對父親十分崇拜仰慕,受不得別人奚落。
「我爹是個大名鼎鼎的英雄,說出來肯定會嚇死你!」小家伙頂頂鼻子一臉傲氣。
「這樣吧,大哥,咱們做個比試,一起跳到湖里,如果我能比你先游到湖中心那個小島上,你就乖乖把我要的答案告訴我,不許賴皮喲!」洛晴的性子向來貪玩。
「你指‘月神島’?」小家伙指著湖中心的綠色小島,他向來對自己信心十足,听到有人挑戰,清亮的眼眸一振。
「我可不想有人說我以大欺少,這樣吧,我讓你十下,你先游,數到十以後,我再下水!」洛晴也是孩子心性,這會兒已經摩拳擦掌,興致勃勃備戰,對于小家伙的爹的好奇還比不過挫挫這個小東西的銳氣。
「不行!」男孩一臉倨傲,「要比就一起開始,我不要你讓!」
「由你!」她也不堅持,「數到三咱們就開始1」」一、二、三廠撲通聲響,洛晴還是等男孩游了一陣後才躍下水中,她畢竟長他太多,別讓這孩子輸得太難看了。
待男孩攀上月神島,他訝然望著眼前好整以暇,雙目噙笑瞅著他的洛晴,要不是她一身濕,他真要懷疑她根本沒下過水。
洛晴看得出男孩的挫折,她輕推了推他,「喂!我比你大,贏你是正常的事兄,別那麼在意輸贏嘛!就當是交個朋友吧!嘿,大哥,你到底叫什麼?」
男孩垂頭喪氣,可惡!他怎麼會輸給一個女人呢?女人耶!
願賭服輸,男孩嘟著嘴一字一字朗聲,「我、叫、季、宇!」他歇了一會兒,不甘心地續道︰「我爹叫季寒!」
季宇發覺眼前女子突然面色敗壞,原來陽光似的笑容全隱了去,傻愣愣地覷著他。
「我叫季宇,我爹叫季寒!」季宇放大音量,這女人敢情耳朵有問題?他嘔著氣,「我只輸了一次卻說了兩遍,你再听不清楚,我也不說了!」他擺明不做賠本生意。
「四季的‘季’,寒意迫人的‘寒’?額上烙著枚弦月印記?」洛晴睇著季宇倒像在自語,身子有些發寒。
「你干嘛把我爹調查得那麼清楚?」季宇起了防備,「你是他的仇家嗎?」
洛晴心緒紊亂,沒有回答,她有種受騙的感覺。
那日兩人之間電流似的悸動,她明明從他眼中見著了熾烈的光芒,他差點兒就吻了她,這幾天兩人見著面時雖有著些許尷尬,但他的眼神會在見到她時微亮,這樣的反應總會讓她心底滲著蜜,可他……他竟然已經成親生子?!
「比比看誰先游回去?」洛晴扔下話,率先跳下湖心,她不想讓那孩子看見她的傷心,這時候的她只想悠然地隱身在她最熟悉的水中治療她的心痛。
他居然連兒子都有了!湖邊那個絕美的白衣女子就算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也肯定與他月兌不了干系,他的枕下早已放滿了別人的相思豆,哪兒還有空間放她的相思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