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他竟然轉身意欲離去,洛晴哪肯放過這個天賜良機,她躍起身子雙手平舉擋在季寒跟前。
「做人不可失信!尤其……」洛晴轉頭瞥著神龜上靜靜地睇著眾生的城隍爺,「現在你還當著城隍爺爺的面,怎可言而無信。」
「你還敢提?」季寒淡然道︰「你到這兒來將我的名字告訴城隍,豈不是要讓城隍誤會我跟你真有什麼關系。」
洛晴紅了臉。「我只念著要找到你,哪兒還想得到這麼許多。」
她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嗔怨,夏威等人听了心頭都是一蕩,這聲音若要是普通男人听了怕早已軟下心意,但季寒卻不是普通男人。
他冷冷覷了洛晴一眼,「你是嫌我砍得不夠深,還是踢你下海時不夠用力?如果你堅持我倒不介意再來一次。」
「不管你怎麼說,」洛晴鐵了心,「我是賴定你了,反正在這陌生的地方我也沒地方可去!」
「你總是如此賴著男人不放的嗎?」季寒語意譏誚,「我是你的第幾個?」
「你……」洛晴硬生生吞下怒氣,她不能生氣,這男人就是希望惹惱她,讓她自動離去,她沒有笨到會中他的計!
她堆起她那甜死人不償命的招牌笑容。
「關于您是第幾個,小女子也數不清楚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別人都是言出必行的君子。」
「是嗎?那真要恭喜你了,可惜在下並不是君子!」
「少主!」夏威忍不住想幫幫這姑娘,畢竟她是第一個有勇氣敢與季寒對峙而不哭得紅腫了眼楮的女子,也許她的存在對這個樣樣都好唯獨少了點兒人氣的少主能有些改變。
「咱們出門前,傅大娘不是托咱們幫她尋個灶房里的幫手嗎?」
「瞧她這模樣,你以為她燒出來的伙食能吃嗎?」季寒嗤聲。
「能的,能的,」只要能有機會留在這男人身邊,什麼事兒她都願意,雖然她長這麼大,連石戟島上的灶房在哪兒都還弄不清楚。「我的廚藝堪稱一流!」洛晴臉不紅氣不喘地為自己吹噓,「還有一點,留了我等于買一送一,我還有個隨身保鏢可以幫忙干活兒。」
「保鏢?!」這回輪到夏威傻眼,沒听過灶房的丫頭還要帶個保鏢的。
洛晴用力拍了拍天賜胸口,害他險些岔了氣。她一臉驕傲,「瞧瞧天賜,人高馬大,砍柴掃地絕不是問題。」
季寒依舊不為所動,不耐煩地只想快點離去,要不是季潔托他回程時到這兒幫她謝神,他壓根不會來到這個香火鼎盛的地方,他厭惡人群。
當他們來到廟前,正為著廟里人煙絕跡感到詫異時,卻沒想到一走人廟里就听到自己的名字,還踫上這個死纏爛打的姑娘糾纏不清。
「來!來!天賜!」夏威倒是一臉熱心,「過來告訴咱們少主,你最拿手的是什麼?」
天賜憨笑著,很高興能有這個表現機會,他雖不明白何以小姐執意要跟著這些人,但從小姐的言談中他知道她志在必「跟」,既然如此他一定要全力以赴幫她達成願望。
天賜吸了口氣,朗聲地、一字不漏地、順暢地搬出他的拿手絕技。
「去你媽殺千刀的死賊禿、我操你爺爺女乃女乃祖宗三代、我咒你列祖列宗在黃泉里男的做奴女的做娼!」
第三章
洛晴滿意地甜笑著蜷在屬于自己的臥榻上,這個屋里共住了四名姑娘,其他三名全是季寒族人,只有她來自外地,前一個灶房里的丫頭嫁人大了肚子待產中,人手不足,是以傅大娘想乘機找個會做些外地口味的幫手讓大家嘗新,這才起意托夏威到外地時順便尋個幫手回來。
「希望這傅大娘能有個好脾氣,若明日她發現我什麼也不會,難保不會拿著鍋鏟將我轟了出去!」洛晴心頭喃喃低語,但管他呢,明兒個的事情明兒個再愁吧!
在城隍廟時,季寒最終會肯同意帶她和天賜回來倒不是為了她瞎掰的廚藝,當然更不是因為天賜那家伙丟死人的一口髒話,而是在季寒得知她竟是來自于遙遠的石戟島,且嫻熟于當地海上情勢,他才撂下話讓夏總管帶她一起回來。
初次見到這個叫季寒的家伙時,他正買了批武器,現在又收留來自石戟島的她,似乎想借機探清海域情勢,假以時日,這男人絕非池中之物。
想到這兒,洛晴更加肯定自己的眼光,旁的不提,連城隍爺都站在她這邊,硬將她帶到他的身邊。想到得意處,洛晴忍不住咯咯顫笑出聲,愈想愈得意,她將頭埋在被子里,笑得全身顫抖。
「新來的!」隔壁床上傳來冷冷的聲音,洛晴到時太晚,和同房的姑娘們都還未做過正式介紹,「夜深了,你不想睡別人還要睡。」
「對不起!對不起!」洛晴跳起身向眾人深深作揖賠罪,她吸口氣再度跳回床上,躺平身子閉緊眼楮將棉被蒙上臉。撐不到一刻,其他三人發現洛晴的床竟然晃動起來,片刻後,洛晴再也忍俊不住地跳出被子,丟了聲,「對不起!」然後沖出門去,在外頭笑得可開心的!
留下屋里幾個姑娘面面相覷。
「少主一向倨冷,怎麼會帶回了個瘋子!」
「這樣漂亮的姑娘倒真是可惜了!」
三個人異口同聲嘆口氣,倒下躺平,閉眼閉耳閉心,不再搭理這個舉止怪異的小泵娘。
令令令
議事堂中,季寒與夏威正在談論事情。
數度遷移後,季寒領著族人來到這個近海的山拗,搭建屋宇,組成村落,外人若非熟悉此地絕難發現此處世外之地。
在這兒他們男耕女織,靠著前人留下的財富,絕對足以安居數世,但季寒從來就不是個只求苟安的人,他對自己的生涯向來規劃縝密,感情除外。
「你買那批火槍及火藥是為了對付仇戰?」夏威問,他知道少主是個謹慎的人,若非準備妥當,他絕不會貿然放手一搏。
季寒目光精亮,分析著情勢,「這幾年來仇戰在兵力上亦加強了不少配備,加上他手下之人個個嗜殺,如果咱們沒有優于他的兵器,即使戰斗意志再強亦無濟于事,海戰中,雙方隔著段距離,火槍會是最有利的武器!」
「可咱們人力單薄……」夏威有些遲疑。
「用兵貴精不貴多,」季寒搖搖頭,「雖然咱們目前只有五百名可戰之士,但經過幾年的訓練,個個均可獨當一面,真正臨到作戰時,再配以良好策略,以一擋十才是真正會作戰的軍隊。」
「會作戰可不代表會打‘海’戰呢!」夏威提醒他。
「這就是我會肯留下那丫頭的原因!」想到洛晴,季寒眼中微亮著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暖意,那丫頭天真得可以,喜怒哀樂完全不會掩飾,與他習慣的思考模式迥異,在他不曾防備的當兒,這丫頭的一顰一笑竟已偷偷影響了他的思緒。
季寒自個兒不知道,可夏威這個自小看著他長大,心思縝密的男人,在看到季寒臉上出現他從未見過的神情時,卻不由得一愣。
洛姑娘喜歡少主這事兒,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只要季寒在場,這個姑娘的眼楮就仿佛被黏住了般根本無法轉移,連被他刺了一刀落入海里的事兒都能毫不計較,可見她有多麼喜歡少主。
這姑娘的心思是個透明的壺,誰都看得清楚。
但令人弄不明白的是,少主對她又是何種心思?
好奇歸好奇,他可沒膽過問。
季寒從未對女子動過心,七歲時家國被毀,他所有的心思便已悉數投入復國事業,學著武功習著兵書,加上個性本就內斂,久而久之倒成了個冷冰冰不帶感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