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難得他主動示好……唔,好吧,示好是她自己認為的,他肯定不是這樣想,但總是一個接近他的機會,如果她不好好把握的話,那可真是個傻瓜。
眼看他正低頭瞧來,她趕緊伸出手,甜甜地笑道︰「唐凜霜,你拉我一把吧,我的腳好痛,沒辦法踏馬蹬。」
他握住她溫軟的小手,用力一拉,輕輕松松便將她拉上了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一等她坐好,他便收回了手。
「唐凜霜,你這次怎麼這麼好心?」她回頭堂著他,雙眸盈滿笑意。
「我從不受人恩惠。」面無表情地說完,他低喝一聲,策馬奔向竹林。
她把頭調回前方,嘻嘻一笑。
雖然他對昨天的事連一句謝謝也沒有,可是她知道,他終究還是放在心上了,要不然他剛剛不會那樣說。倚靠在他胸前,她決定收回剛才的決定,繼續喜歡他。呵,反正不姓溫,她可以改姓唐!
※※※
白馬神駿非凡,溫暖兒只听到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身子卻不覺得顛簸,竟是又快又穩,偌大的一片竹林霎時便到了盡頭。
竹林外的守衛遠遠看到唐凜霜和一名姑娘共乘,都張口結舌,驚得呆了。
他們呆住的原因並非竹林里平空冒出了個姑娘,而是他們高傲孤僻的主子居然願意和人共乘,讓那姑娘騎他最心愛的坐騎──雲蹤。
雲蹤是大少在他弱冠時送他的禮物,對他深具意義,平常他連讓人踫一踫都不肯了,更遑論讓人騎它。
正因如此,他們才驚訝的連行禮都忘了,眼睜睜的看白馬絕塵而去。
離開了竹林,上了官道,白馬跑得更加平穩了,仿佛知道主人身體不適,所以加意體貼。
沿著官道奔進城里,回到唐門,門前的守衛看見三少的馬上居然載了個姑娘,同樣嚇了一大跳,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如果不是唐凜霜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只怕他們還會繼續呆愣下去。
勒住馬,唐凜霜沉聲道︰「下去。」
「我也想下去呀,可是我腳痛,自己下不去。」溫暖兒側過身子,抬起頭,一臉無辜望著他。
他挑了挑眉,提起她的後領,隨手便要將她丟下馬,誰知有了上次被他命人扔出去的經驗,她早就已經在留心他的神色,一看見他挑眉,立刻猜到他有所動作,連忙反手攀住他的手臂,讓他不得不停下。
「喂,你三不五時就摔我一次,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啦?」她嗔惱地橫了他一眼,噘嘴道︰「你就當是做做好事,扶我下馬嘛!」
「放手就放手,可是你不能再摔我喔!」她慢慢放開了他的手臂,但還是目不轉楮地盯著他,以防他突然動作。
溫暖兒不知道的是,如果唐凜霜真的想把她丟下去,她就算盯得再緊也來不及反應。然而他僅僅是瞟了她一眼,便逕自躍下了馬。
「過去扶她。」他看向一名守衛,面無表情地下令。
那守衛听到他的命令,趕緊快步上前。
她原本想堅持只讓唐凜霜扶她,但是轉念一想,現在時機未到,如果逼得太緊反而會壞事,所以乖乖的讓那守衛扶她下馬。
一等她下馬,唐凜霜立刻命人將心愛的坐騎牽回馬廄,要馬夫仔細照顧。
趁著他在叮囑僕役的時候,她走到他身邊,輕聲央求︰「唐凜霜,你再做一件好事,幫忙背我回去好不好?我的腳真的好痛好痛,走不了那麼遠的路。」
她說得大膽,一旁的馬夫卻嚇白了臉,生怕三少會翻臉。
「不要得寸進尺。」唐凜霜沉下臉,神色間猶如籠罩了一層寒冰。
「哎呀,說說而已嘛,又不是一定要你背。」她吐了吐舌頭,淘氣地朝他扮了個可愛的鬼臉,瞥眼間正巧看到大門內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當即喜孜孜地招手喚道︰「喂,傅楷杰,你過來一下。」
她徹夜未歸,傅楷杰擔心得半死,正要出門去找她,听到她的聲音,連忙一個箭步沖上前。
他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她,就怕她有什麼閃失,發現她裙擺沾有血跡,立刻關心地問︰「你受傷了嗎?」
「對呀,我的腳受傷了,好痛喔!」她皺著眉,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我走不動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再不回去上藥的話,我的腳肯定完蛋了!」
她的腳傷當然沒那麼嚴重,不過既然要扮可憐,自然要夸張一些。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搖搖頭,背轉身子,半蹲了下來,「上來吧,我背你回去上藥。」
「你真好!」她歡呼一聲,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讓他背起了她。
生在武將世家,溫暖兒原本對禮法就看得十分粗疏,加上她是家族里唯一且最小的女孩,上頭七個哥哥、八個表哥及一堆堂兄的年紀都大了她一大截,因此她向來備受寵愛,撒嬌耍賴樣樣都來。
溫傅兩家交情深厚,數十年來比鄰而居,傅楷杰從小看著她長大,雖然常常被她欺壓,但是對她而言實在跟親哥哥沒什麼兩樣,因此她心中對他並無男女之分。更何況她從小走累了、玩累了就要哥哥們背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時唐凜霜既然不肯,她也就理所當然的叫傅楷杰背。
然而,看在唐凜霜眼里,一切卻不是那麼回事。
他一直默不作聲的冷眼旁觀,對溫暖兒大膽的言行頗不以為然。但是當她笑盈盈地撲到傅楷杰背上時,他竟覺得這情景有些礙眼,就像在竹屋看到她留下的血跡時一般,莫名的感到一絲煩躁。
雖然心中異樣,唐凜霜的神色依舊冷峻,絲毫不泄漏半點情緒,只在傅楷杰背起溫暖兒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但這動作一瞬即逝,快的難以察覺。
「凜霜,我先帶暖兒進去,回頭再找你喝茶。」傅楷杰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便背著溫暖兒定進了大門。
漠然地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唐凜霜將韁繩將給馬夫,旋身步入門內。
※※※
暗楷杰將溫暖兒背回她的房間後,便喚了一名婢女為她上藥。
雖然她不避男女之嫌,但是她的傷處較為私密,他多少有點顧忌,就怕這麼一模,她那一大票兄長更有理由向他逼婚。
哼,以為他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嗎?這個婚約純粹是因為他的親爹和溫家的那票男人都舍不得她遠嫁,所以住在隔壁的他才會倒楣中選。
溫家的男人逼他娶也就算了,畢竟舍不得女兒和妹妹是人之常情,可是連他的親爹也出賣他,這就太過分了!
別說暖兒平常就吃定他,讓他一點男子漢的威風也沒有,就算她沒欺壓他,但他們就像親兄妹一樣,世上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嗎?他光是想就忍不住要起雞皮疙瘩。
他打了個冷顫,眼光轉向溫暖兒,她已經上好了藥,也穿上了鞋襪,正坐在桌前吃飯,為她上藥的婢女也已經退下了。
「你昨晚到哪去了?我差點被你嚇死!萬一你出了事,我怎麼跟你爹和你哥哥交代?到時候只怕連我爹都不會放過我。」
她慢條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口湯,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我這不就回來了嗎?其實我也沒去哪,只不過是在雙鏡湖湖邊的竹林里待了一晚罷了。」
暗楷杰剛喝了一口茶想順順氣,听到她的話,差點嗆到!
「你……你居然跑到凜霜的禁地去?!那些守衛沒為難你嗎?」思及先前在門口的情形,他又匆匆追問︰「你是和凜霜一起回來的嗎?難道你昨晚就是和他在一起?你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他有沒有對你怎樣?你是怎麼受傷的?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