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泱看她,不馬上回答。「怎麼突然這麼問?」
「我下午閑來無事給你算了一算。想知道結果嗎?」
「不想。」她笑的真賊,賊的他都毛起來了。
夏侯泱深知,不能因為鍾凝清麗可人就忘了,她有顆古靈精怪又整死人不償命的腦袋。
「真不給面子!」鍾凝可不理會,笑道︰「大哥有個桃花劫呢!就在最近喔!」雖是以說笑的口吻,不過她真有些擔心呢,桃花劫不是普通的劫難,事情來不算是小事呀!只是大哥軍務已經夠他忙的了,就是說了他一定也不當回事,而且這事還早,她再替他想想要怎麼化解。
「你說的是你嗎?」
鍾凝叉腰瞪他︰「人家才不是桃花劫,我可是你的天乙貴人呢!」
「是是是!貴人,你的頭發可乾了!」
夏侯泱掬著一手湛著光芒的烏黑墨絲,柔軟的發絲引起他陌生異樣的情感……他連忙松手,心頭暗驚,他一直當她是小妹子……那他現在是怎麼回事?
鍾凝沒留意他的異樣,逕自以一根通體碧綠的玉簪將發挽住。
「多謝大哥啦!」看到夏侯泱微微出神,她輕喚︰「大哥?」
夏侯泱回過神,有些赧然︰「什麼?!」
「大哥臉好紅,生病了嗎?」鍾凝將小手采上他的額頭︰「沒發燒呀!」怎麼臉紅成這樣?
那只雪白的小手放上他額際時,夏侯泱險些跳了起來。
老天!她在做什麼?
「我沒事!」連忙抓下她的小手,免得腦筋愈來愈不清楚。
異樣的情潮在胸臆泛起,雖然很細微很細小,就如一道涓細的清泉,緩緩滑過心頭,但是卻讓他震撼莫名。
那是什麼?他沒有答案。
只知道,鍾凝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開始在心中眼中無限放大,讓他莫名地同以喜同以憂。
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怎麼回事?
「大哥?」表情好復雜啊!
「沒事。」夏侯泱強自冷靜道︰「夜深了!早些休息!」
他躍出水榭,施用輕功點水而去,留下一臉疑惑的鍾凝。
真的沒事嗎?
他離去的姿態像是……在逃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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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泱接連著三天都在義軍分堂口,待到月影西斜才敢回張府。
他理不清心中那股陌生的情緒是什麼。
他家中是四兄弟,後來上山拜師學藝,師門也全都是師兄弟,所以他真正相處過的女人只有他娘,其他在行走江湖遇到的女子都只是萍水相逢罷了,而也不曾有女子引起過他異樣的情緒。
只有鍾凝……他當成小妹子在疼的鍾凝……
老天!真是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段說,這是愛情。他愛上凝兒了!
是嗎?他沒經歷過還真不知道……二十七年的生命,對他娘以外的女人著實沒有太好的觀感。
女人不是怯懦得讓人不知從何相處起,就是心機深沉得讓人退避三舍,還有些女人非常善用自己本身的條件,投懷送抱大膽得令人咋舌。
他雖不如段易歡俊美,卻也不是沒遇過人家來委身,幸而他一向嚴肅,有膽纏上他的女人不多。段就深受其害,他俊美風趣又溫柔待人,女子很容易一見傾心,而且他武功不好,還得擔心人家「霸王硬上弓」,常常躲得疲於奔命。
鍾凝……從來就沒有這些令人厭惡的特質,也難怪相熟後他會當她是自己妹子一樣照料。
只是,有人會愛上妹妹的嗎?
不會的吧!
那他在做什麼呀?
一路冥思回到房前,要推門而入的手卻停頓下來,不自禁地望向隔壁的房門。
夜深了,她應該睡下了……她重眠,一向早睡的。
三天不見,真有些想念她。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現下雖然沒有那麼夸張,但思念的滋味,他總算是領教了!
她可會想他?
為自己這個想法失笑,夏侯泱沒忘她是多麼獨立的姑娘,連爹娘都可以一年只見一次,更何況是他這個外人呢!
搖搖頭推開房門,別想了吧!再想就是庸人自擾了!
毫無防備地,夏侯泱在將燭火點亮時被嚇著。
傻眼盯著偏廳臥楊上的小美人,他喃道︰「凝兒?!」怎麼會睡在這里?
燭光掩映下,小美人寧靜安詳的睡容萬分動人。長長的睫毛垂在瑩白的臉上,小嘴朱紅而唇形完美,俏鼻挺立恰如其份,一頭墨黑的青絲未系,柔順地披泄而下。
睡容雖然少了一雙清靈大眼閃動,卻別有一番動人的韻致,讓人移不開眼。
她像一只精雕玉琢的白玉女圭女圭……
夏侯泱雙手握拳收在楊邊,忍住想觸踫她的,不允許自己唐突佳人。
靶受到視線,使有習武的鍾凝很快地醒來,見到臥榻邊的人影時,慵懶一笑︰「大哥?你回來啦!」
「嗯!怎麼睡在這里呢?」
忍不住將她落在頰旁的青絲勾到耳後,與時而生的親昵感讓兩人一時間都無語。
鍾凝回過神,小臉微紅,語音尚有濃濃的睡意︰「我也不知道,想見大哥就來了。大哥一直沒回來,等著就睡著了!」
哎哎哎……她變得好奇怪啊!
從來不會這麼想念一個人的,爹娘不曾,石伯石嬸不曾,她都離家七個月了,都還不會想回去。
沒見大哥,只有三天哪!
段大哥也好些天不見,她可不曾想見他過。
夏侯泱一震……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對一個大男人說是接近示愛的話呀!
看向她清靈靈的眸子,夏侯泱壓下心中的喜悅,想著,她應是把自己真當成兄長了,會想見親人是很尋常的事,他何必大驚小敝。
凝兒對很多事很聰慧,也總有獨到的見解,但對於一些瑣事,如生活如感情,就遲鈍得不可思議。
他不懂得,她想必更不明白。
靶情世界里她純淨得一如初生兒,日後自有與她相屬的男子去啟發,他不應該因為自己的私欲去誤導她。
按下苦澀的心緒,夏侯泱恢復自若道︰「堂口有些事要處理,最近比較忙亂。」
「這樣啊!」鍾凝微一沉吟︰「那我要加快腳步說服張大人了!」
住在這幾日來都被女眷們圍著算命,張大人一向寵妻妾,也就由著她們去纏她,自己倒是還沒得以問鍾凝問題。正好鍾凝也盤算著要對張家有多一些了解,才好進行她的「斂財」計畫。
「沒有催你的意思,事實上你的一車黃金已經幫了大忙了,不急的。」
「可是你不能一直困在這兒呀!」她看得出來,夏侯泱是為保護她而留下,但他是義軍的重要將領,日後起義少不了他這員大將的!要是她留在這他必然走不成,這怎麼行呢!
「我……」是啊!她說的沒錯,他不能一直困在這兒,而他也不應該為兒女私情所宥。
起義的事凶險極高,能不能活著到最後誰也沒能說個準。幸而今日是他單相思,否則弄亂一池春水是會誤了她的!
毖婦的身分並不適合於她……
她該是歡笑的,開懷的,讓人疼寵捧在手心里的……
有了這一層顧慮,夏侯泱更決定將自己的情感深藏於心。
兄妹,會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心中的苦澀該如何撫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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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凝蹦蹦跳跳地進義軍在莞城縣的堂口,水靈靈的美眸四下張望。
咦?今兒個這堂口好冷清啊!
平日待在這的人可不少,今天倒是不見人影,大哥跟段大哥也都不見人影,還好他們對堂口的兄弟交代過,說她是他們的義妹,可以隨意進出莞城分堂,否則這回她不是要給擋在外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