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孔聶華決定教訓她,剃她頭發以示懲戒。’
閃閃發亮的刀面發出冷冷寒光,沉睡的璐璐仿佛有預感般,突然發出迷迷糊糊的呢喃聲——
「不要,不要來找我了,我不想再看見你。」
坐在床畔的孔聶華一怔,這話若是針對他,倒也蠻對盤的。
本來準備落刀的動作,只得靜待她平靜下來再說。
誰知璐璐做的夢才正開始,此時她竟然嗚咽的哭了起來,「我又不是你,你又沒有哭,你會掉眼淚嗎?」
無聊等待的孔聶華也不禁問起自己︰我會掉眼淚嗎?
只要是人當然會掉眼淚了,他不禁又進一步的想,他最近一次流眼淚是什麼時候?他揮揮手,早已不復記憶了。
她頓了下後又繼續說夢話,「你沒有眼淚……眼淚流干了嗎?」
她忽然像得到了答案,怒氣沖沖的說︰「當然啦,你們這些高貴人家當然不屑用哭來破壞形象,不像我們這些平凡老百姓,愛哭就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丑死了!’’
她這話卻令一旁準備為她「削發為尼’’的孔聶華愣住。
「你們這些高貴人家當然不屑用哭來破壞形象了……」
他記起來了,他記得最後一次哭泣是什麼時候了。
那是他九歲的時候,他還記得他哭泣的原因,他一只心愛的牧羊犬死掉了,他哭得傷心欲絕,恨不得他的牧羊犬能因此活過來。
不料,他的哭泣卻引來母親的訕笑。
‘‘死了一只牧羊犬就哭得死去活來,這可不是一個男孩子該有的樣子,更不是咱們孔家男孩應有的表現,我可從未見過任何一個男孩像你這般哭過,這下,連你妹妹都比你強!」
從此他就不哭了,尤其在母親面前,更是隨時保持冷靜的臉孔。
之後母親過世了,但她的影響仍在,如符咒般套在他身上。
他忽然羨慕起璐璐,喜怒哀樂自然流露。
「孔先生?孔先生?孔捏花先生?」
孔聶華感覺手臂被搖晃幾下,他一個怔然,看見璐璐一張如曼秀雷敦的女圭女圭臉,佔據在他的眼前,為此他反而被她一嚇,背脊往後一退。
「你怎麼醒來了?」
璐璐眨眨眼,她不知道是被自己的夢話吵醒的,只問︰「你怎麼在這里?這是我的房間……這是剃刀吧?你拿著它做什麼?」
「我拿著……」孔聶華執起握著剃刀的手,任誰一看都會下意識的往後退,璐璐也不例外,她還拿質疑的眼看著他。
「我拿著剃刀是有原因的。」他見事跡敗露,只好這麼辦說︰「你知道古代的男子若思念一個女子,會請女方割下一綹頭發留給男子做紀念,睹物思人,你懂嗎?我就是為了這個原因而來的。」
可能才剛醒來,璐璐沒反應了好半天後,才「喔」了一聲,表示了解。
她拉拉耳邊的頭發,「好啦,你想割就割吧。這一綹,別隨便割喔!會壞了發型。」
「哦……」他硬著頭皮割下一綹頭發,還用璐璐給的一張紙包起來,貼身收到腰帶里。
璐璐隨著他收發的動作,看清他此時令人側目的衣著,她忍不住伸手去撫模他的袖口。
「這是什麼衣服?」
孔聶華見有識貨人,得意的站起來展示身材,「不錯吧?」
「嗯,很不錯!」
孔聶華這套貼身衣服展現他強健有型的體魄,不僅令人炫目,也令人為之側目。
「這好像古裝戲里,飛賊穿的夜行衣!」璐璐看出了所以然。
他雀躍的跳到她面前,拉起她的雙手,「你看出來了?!」
「是呀,這不難,我最喜歡看古裝戲了。對了,你這件飛賊衣是從哪兒買的?我也想買一件。」
「飛賊衣?」孔聶華皺起眉頭,「這名字不好。」
「怎麼不好?我相信你干起飛賊來,一定很拿手。」
璐璐的話一矢中的,說得孔聶華只能訕笑。
兩人再續今晚的情誼時,並不知道還有一名旁听者。
應該說是守護者,這位守護者,整晚未睡,等的就是「飛賊」的到來。
*****
狄見權早就風聞孔聶華身手了得,當他在隔壁房間听到孔聶華約璐璐晚一點見面時,就已經提心留意。
可他當時正和孔任嫻接吻,所以沒時間分神,但該听的內容他可沒漏掉。而會有那面書牆,只能說房間的設計問題,他之前搬開的精裝書本來不及放回去,以至于一牆兩面的人只要誰出聲,都能听到對方的聲音。
當初設計這個機關是他父母在冷戰時用的。
兩人鬧意見後,男主人一定把自己關進圖書室,而女主人則把自己鎖在隔壁房間,彼此想傳達意見,可又不想拉下臉來見對方,就用搬開書的方式隔牆撂話。
譬如說,「用餐時間到啦!」、「宋先生來電話,十點要來拜訪。你接不接電話?」、「把自己關在里面半天了,不洗澡嗎?」等等之類,關心又口氣不悅的話。
他早已準備好等孔聶華到來。晚上十二點過後,他就在一樓的臥房靜待。
他料想,孔聶華定是選擇從後庭園進來,剛好,他的臥房窗戶臨近後庭園……
丙然他沒料錯,他就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拉開窗簾一角,見到一個黑影跳進圍牆,再看到黑影爬上日光室的陽台,心已了然。
他立刻站起來,臨走前拿起保全遙控器,走出臥房來到二樓的日光室門口,側耳傾听里面的動靜。
他準備等到孔聶華行動時一舉攻進門,就算逮不到他也足可嚇到他,挫挫他的威風。
誰知璐璐被噩夢驚醒後,兩人竟像朋友一樣聊起天來,而且听其內容還讓孔聶華割了一綹頭發留做紀念。
這可把杵在門外提著十二分精神,守護她的狄見權氣得直翻白眼。
即使對方是認識的,但半夜偷進臥室,還可以把對方當朋友看嗎!這家伙太沒有危機意識了!他告訴自己,找個機會一定要好好的訓她。
「你的房間看得倒蠻舒適的嘛。咦?這是什麼?」
狄見權沒有听見腳步聲,但接下來孔聶華的聲音讓他知道他看見了什麼。
「一幅畫。」
接著是一陣半忍俊的笑聲,狄見權當然明了孔聶華笑的意思。
這時有一個聲音怒斥他的不禮貌。
「有什麼好笑?」
是璐璐,她正站在畫前,怒目瞪著孔聶華。
「你知道畫里的人物是誰嗎?」他笑意未停。
「知道,是我家先生。」
璐璐得意的聲音,讓門外的狄見權听了很有面子。
孔聶華卻用更大的笑聲來回報這個回答。
「你畫的?」
璐璐皺眉看著他還笑個不停,「不是。」
「我想也不是,那是誰呢?」他不禁疑問,「狄見權竟然會容許這樣一幅可笑的肖畫像掛在自個兒家里?」
「有什麼好奇怪的?畫這幅畫的就是我家先生!」
「喔!這可奇了。」孔聶華總算止住笑聲,用一種嶄新的目光看待眼前這幅肖畫像。
「你沒見過這幅畫嗎?」璐璐問。
「沒有。」他開始認真專研起畫來。
「我想其中的原因我可以理解。」璐璐了解似的一嘆。
門外的狄見權听到這里一笑,他知道璐璐想必是認為丑媳婦難以見公婆,才不給其他人看。
「這幅畫……有20F大小,那麼……」
狄見權听到這里暗自叫糟,聰明的孔聶華,快要瞧出端倪來了。他趕緊按下手中的遙控鈕,登時整間屋子響起驚人的警鳴聲,很快的,全屋子里的人都跑出來了。
孔聶華知道自己一分也不能再待下去,轉身離開之際,再看了狄見權肖畫像最後一眼後,即迅速來到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