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這里有和我這件袍服相同料子的布嗎?」她比了比自己的衣服。
「這種白袍的布料現在比較少人穿了,我得進倉庫里找一找。』
「有勞你了。」
一會兒,安玟冰見老板捧著一匹布從里頭出來,她瞧了眼那匹布料的顏色,不由得寬了心。
「公子,這年頭人人都改穿盤領衣,很少人會想做禪衣了。你真要這塊布料嗎…它只能做禪衣哦!」老板將布料遞過去,好心地提醒她。
「嗯,我就要這塊布料。』她模了模那塊布又間︰「老板,你這里有賣現成的衣服嗎?」
「衣服?是你要穿的嗎?」
「嗯。」她頷首答道。
「有是有,可是……只有當下流行的款式,沒有像你這會兒穿的這種禪衣。」
「沒關系,入境隨俗吧!」她想了想,「老板,就幫我拿兩套白色的盤領衣,順便幫我包下這塊布料。」
「好,我馬上拿。」
才一會兒工夫,安玟冰已換上盤領衣,頭戴方巾,外表的打扮已和城里的文人大致相同。她小心收好換下的衣物,才走出內室。
「哎呀!公子,這衣服穿在你身上果真不同凡響,讓你文質彬彬的氣質完全展現……」老板一瞧見從內室走出來的安玟冰,連忙上前夸贊一番。
安玟冰唇角輕輕牽動了一下,「老板,請問今天是新領主就任大典的日子嗎?」她打算弄清楚心中的疑問。
原本笑眯了眼的布莊老板一听她這麼問,臉立即垮了下來,眉頭也瞬間攏了起來。
「唉!也難怪,公子你是外地來的,這消息大概還沒傳到城外吧?」老板吁了口氣又道︰「原本今天是新領主就任的大喜之日,誰知道準備就任的古少主昨天突然病倒了,听說連城堡里的醫官們對他的病情都束手無策。」
「嗄?有這種事!」她震驚過後,又間︰「那現在呢?古少主的狀況如何?」
老板搖頭道︰「听說人還昏迷不醒,唉!真不幸,希望那張公告能為古少主帶來一線生機。」
「公告?什麼公告?」
「就是我剛才跑去瞧的公告。領主貼出公告,打算廣邀所有醫者為古少主尋求良方。」他嘆氣低喃,「希望來得及才好。」
「有這種事……」安玟冰咬了咬唇,心中浮起了一個決定。她向布莊老板問明貼公告的地方後,腳步刻不容緩地朝貼公告之處走去。
第二章
走!快走,不要回頭。
娘為何會在信中如此寫?她真要放下一切,就這樣走了嗎?頓時失去雙親的打擊讓安玟冰六神無主,僅能緊抱著包袱,憑藉著母親留下的信,依信中指示離開久居的家園。
這樣對嗎?爹娘沒能入土為安可以嗎?「不,不行!我不能走,至少要辦好爹、娘的後事我才能離開。娘,原諒女兒,我不能……」她停下腳步,激動地搖頭抗拒母親在信里的指示。
「不行,娘,我走得不安心呀!原諒我,原諒女兒不能遵從你的遺言。」安玟冰用力咬著下唇,猛然轉身回頭……
「啊——」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令她倒抽了口氣。
只見紅紅火光自窗子竄出,火舌正襲向屋子四周。
不到一刻鐘,她自幼生長的家園已溶入熊熊大火中,她雙親的尸首、她的生活點滴全然消逝……
「不——」
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自心底散開,使安玟冰倏然遠離那場夢魘驚醒過來。
映入眼底的陌生環境,讓她神智逐漸清醒,「這里是……」一段鮮活的記憶突跳入她的腦海。「對了,我已經在城堡內了。」
昨日她看過城里的公告後,立即依公告指示進入城堡應試,歷經重重關卡,終於通過各個醫官的測試,得以替古少主醫病。
她步下床榻,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天都快亮了。」
安玟冰迅速更衣,著裝完畢後,忍不住自包袱里取出一封信。
「爹、娘,到底是誰殺了你們?」她再度將信中的內容逐字細看推敲。
這封信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那天她遵照母親的遺言,自米缸里取出包袱。她原以為包袱里會有殺害她雙親的凶手的線索,沒想到包袱里只有兩套男子的服飾、一些盤纏及一封信——一封母親親筆寫的信。
「見此信速離。」她邊念指尖邊輕輕畫過信封上的字跡。
那天,當她看到信封上這五個字時,一股沖動讓她抱著包袱立即沖出家門。
罷走出家門沒幾步她就停住,才趕緊取出信封里的信細看。
她念出信里的第一行字,「走!快走,不要回頭。」
當時她一見到母親用如此急切的字眼要她離開,向來听話的她不由得邊看信邊移動腳步。
當她看完信後,才警覺自己離家已有段距離。就在她打算折返將父母的尸首安葬,再遵照母親的遺言離開時,沒想到她才回頭,卻瞧見遠方的家園已陷入一片火海。
「是娘預做的安排嗎?」她將信紙貼近心口喃道。
她隱約知道母親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小時候也曾見過母親馭火的功夫。她不曾開口問母親為何會這些本事,只略知就是因為母親有這些本事,父親才會帶著母親在山里居住下來。
她傷心地自問著,「若娘早頂知會有這麼一天,為何不離開,好避開那一劫呢?」
她又看了看信里的內容念道︰「務必進城來,非到生命存亡關頭,勿用異能,切記!」異能?是指娘教我的本事嗎?
安玟冰自幼由父親教授醫術,而母親則教她女紅及一些奇特知識——一種與「咒」有關的知識。
「異能?可是娘不是曾說,只有在我遇上我命定的夫君時,她教我的東西才會產生效用?」她低首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心想娘既要她打扮成男子,她又怎會有夫君,又怎動用得了異能呢?
她實在不了解母親的安排。從小到大,她只要是離開家門,無論是上山采藥或隨父親到鎮上去,母親一律要她身著男裝,所以這次母親在包袱裹放上兩套男裝她尚可理解,她不了解的是,為何母親會要她進城來,而且信末還提到異能一事?更奇怪的是,母親為何會在最後設下了火咒,燒了他們的家?
「娘是怕我不肯進城或者是,怕仇人對我不利?而仇人又是誰?是和娘臨終提到的小心紅發有關嗎?」
安玟冰輕蹙秀眉陷入苦思,渾然不覺窗欞已透進曦陽,窗外藍空已清晰可見。
「叩、叩!」
「安大夫,幫你送早點來了。」門外傳來僕役的呼喚聲。
「哦,來了。」她迅速將手中的信放入包袱,開門讓門外的人進來。
「安大夫,請用早點,晚一點兒會有人帶你到凌霄樓。」僕役將餐點放下道。
「凌霄樓?」
「是的,凌霄樓是我們少主的住處。」
「好,我知道了。」安玟冰頷首道謝,目送僕役離去。
她推開窗子,深深吸了口氣,決定先放下替雙親報仇之事。並非她不急於找出殺害雙親的凶手,而是雙親自小就灌輸她事有緩急輕重,百事以救人為先的觀念。
「爹,你常說百事以救人為先,我一定會盡全力救古少主的。」她望著窗外浮雲低喃著。
當她回過身時,眼底的愁緒已被另一種堅定的光芒所取代,她開始聚精會神,準備大展所學。
***
「安大夫,請。」
眼前房門突被推開,映入她眼底的是一間陳設簡樸的房間,她隨著帶路的人走向內室。赫然見到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瞼孔,從他泛黑的唇色瞧來,她幾乎可以肯定他是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