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安思朵又說︰「而且你于家立的那條祖規,你又說不曾讓外人得知,如此說來知道那項規定,就只有于氏子孫及立下祖規的祖先,還有收下鳳玉的那個人,季生,你不覺得這樣的組合很詭異嗎?」
「會嗎?你母親極可能是當年收下鳳玉之人的後代子孫,才會來找我說出她的請求……」
突然,一個疑點閃過于季生的腦海,「咦,當時你母親見到我時,愣了一下,問我是不是姓于……」而且她還喊出了他祖先的名。
和另依個想法隨即推翻了他這項疑點,「或許就如你所言,你母親確實有預知能力,當她見到我的那一剎那,就猜出了我是持有龍玉的後代子孫,她才會拿出她的鳳玉與龍玉合對。」
「是這樣嗎?」經他形容當時她母親見到他時的反應時,安思朵心里反而又產生了另一種模糊想法。
但她保留新生的想法不提,改說︰「若如你所推,你不覺得這塊鳳玉出現得太慢了?我不相信這數百年來,我安氏祖先大伙兒都過得幸福美滿,沒遇上任何困難,不需用到那塊鳳玉,直到我這一代,對于這一點,你不覺得有點說不過去嗎?」
「或許你的祖先們也和我的某幾位祖先一樣,都以為‘龍鳳玉’只是件家族傳說,沒把它當真,鳳玉才一直未出現過,直到你母親……」于季生眸子略帶歉意望著她說︰「為了追查你母親的下落,所以必須查訪……」
安思朵打斷他的話,接著說︰「查我家祖宗八代是吧?」見他頷首,她又說︰「結果不但沒查到任何蛛絲馬跡,反而弄得一頭霧水?」
她深吸了口氣,「我的另一項依據就是這個,我娘就像是憑空出現般,完全沒有任何紀錄,她沒有戶籍資料,更沒有出生證明……」
她聳了個肩,「而我之所以查得到資料,全是靠姚媽媽幫的忙,所以有一點我很肯定,就是我娘是在她臨益之際才出現在台灣的,這點我已經由姚媽媽口中證實過。」
「你母親會不會是從別的國家偷渡來台,以至于沒有任何官方資料?」
她搖搖頭說︰「可能性不大,印象中,娘不曾提過她的家人,只說我爹在很遠的另一方等著她,而娘也幾乎沒提到她的過去,就算是個孤兒也該有成長史可說呀!」
每當她問娘以前的事,娘總是帶著淡淡的愁緒轉移話題,沒有一回能突破娘的心防探到以前的事,見娘傷心,她也不好再追問。思及此,她的情緒不由得陷入低潮,「就連鳳玉的傳說,娘也不曾告訴過我。」
于季生輕拍她的肩,「你母親可能有她的苦衷吧!」他笑了笑,「沒想到你小小腦袋瓜里,藏了這麼多疑問,怎麼不早些說出來?就算合你、我之力沒能想出個結果,起碼你心里的重擔,有我分擔一些,你也能減輕一些壓力呀!」
「你忙嘛,我一直沒找到適當的機會。」安思朵無奈的笑了笑,「沒想到是在我們逃難的途中告訴你這一切。」
雖沒討論出個結果來,她心里確實輕松了許多,也從他提出的反證中,找到了新方向。
「那是我的疏失嘍?」他笑著摟住她的肩。
「人家又沒怪你的意思!」覺得他的懷抱好溫暖,令她的身子不由得貼近他。
「季生,你們家有沒有隔代遺傳容貌?呃……我是指你家里的長輩曾提過你長得像某位祖先,像是你爺爺或爺爺的爺爺?」
他捏捏她的鼻,「怎麼又有新疑點了嗎?」
「我是想……會不會是你長得像某位我娘曾見過的于氏祖先,所以娘才會在初見你的剎那愣住。」
于季生攏起眉頭,「思朵,你該不會異想天開,以為你母親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吧?」
安思朵輕輕點了個頭,「嗯,娘的一些行為模式,確實不像這個時代的人,她很保守,就連我對她的稱謂,她都要我喊她一聲‘娘’,而且她曾說惟有我喊她娘,她才感覺得到她與爹的世界又近了些。」她仰頭望向他,「這種稱謂不是在古代才有的嗎?」
他趁勢啄了啄她的紅唇,「說不定……是你母親極喜愛古典文學,導致她有崇‘古’傾向呀!」
「是嗎?」安思朵羞怯的垂下頭,雙眸不敢看向他,心想,若讓她保守的娘知道他如此對她,鐵定逼他娶她。
想起母親自幼教導她男女有別的保守觀念,她不由得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
「思朵,先不想這些,等我們回于人島,我再請幾位懂得這方面的人幫我們研究。」他摟著她的肩走向已經整理過的空地。
「早點歇著,明天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趕。」他拿著她的外套幫她蓋上。
「季生,你呢?」她發現他似乎還沒打算休息。
「我再加幾塊木頭,沒火烤著,我們都會著涼的,先睡吧!我一會兒就過來。」他朝她笑了笑,轉身走向火堆。
望著滿天星斗,安思朵不禁贊嘆道︰「當真是以地為床、以天為被。」她滿足的闔上雙眸,疲憊的她沒一會兒就墜入夢鄉。
于季生拿了幾根枯枝丟進火堆,確定火可以燃一陣子,才又折返佳人身畔。
他在她身旁坐下,望著她的睡容,不由得輕嘆了口氣。
原來她拚命的挖掘古書內容,為的就是想找出她母親與鳳玉的關聯,或者該說是她母親可能出現的時代。
可能嗎?她母親可能是時空的偷渡客嗎?或者只是一般的偷渡者呢?若是後者,她母親又是從何而來?目前又身在何處呢?
唉!都怪他太經忽她了,沒留意她的煩惱,才讓她孤軍奮斗的尋了一個多月的線索,回去一定要優先處理這件事,他實在不忍見思朵再為此事操心了。
于季生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說不定是你母親預知你是我等待的人,才將你托給我照顧。」
這一夜,他靜靜望著她、守護著她,直到天方肚白時,他才打了個盹,稍作休憩。
第八章
又越過了一個山頭,路好像永遠走不完似的,看不到任何盡頭,目光所及,盡是逐漸泛黃的山林。
若換平常,她必會醉心于此,優游于這漸染秋意的美景中,可惜近乎逃亡的心情,讓自己無心欣賞。
唉!又快近黃昏時分,今天八成又得露宿郊外了。安思朵登高遠眺著前方,仍沒瞧見有任何人煙的跡象,她不由得擔憂的望向正在講電話的于季生,發現他眼眶下的陰影似乎又加深了。
今早見那堆火未媳,火勢依然不滅,她就猜想季生他大概一夜未闔眼,果然他充滿紅絲的眸子,證實了她的臆測。
若今晚又……那他豈又不能休息了嗎?不行!今晚該換她站崗,讓他歇息。安思朵暗下決定的走向他。
「嗯,好,我知道了,你繼續留意他們的行動,一有狀況立即通知我……嗯,好,再聯絡。」于季生收起大哥大,見她朝他走來,臉部僵硬的線條不由得柔和許多。
「季生,有新的狀況嗎?」她輕蹙香眉走近他。
「那名病患已經安然返國,對于那場火災的發生似乎也很訝異,而且是在他們返國後,才由我們這邊得知,目前兩方人馬已攜手合作,共同調查這場蓄意縱火案。」
他咧嘴一笑,安慰她說︰「你不用擔心,我還得到另依項好消息,今晚若無意外,我們應該可以睡在有屋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