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省了好多時間。真該替阿麗加薪了,有了她,我省了好多事。」她手指輕輕畫過名片上的字,「『純甜點』……店已經步入軌道了,也該寫封信告訴爸、媽這個消息,解釋先前我告訴他們,我來台灣旅游的說法。」
岳玉純關掉店面的燈,緩緩走進廚房,步向一旁的樓梯,踏入她位於二樓的住處。
※※※
他熄掉香煙,靜待「純甜點」二樓的燈亮起,待窗縫泄出光線後,他啟動車子,開往淡水。
岳皇宇走進位於淡水的別墅,他一進屋內隨即月兌下外套,自冰箱內拿了瓶啤酒。
「怎麼一進門就藉酒澆愁。」一個聲音傳來。
岳皇宇尋聲望向他的好友,「不是澆愁,是解渴。」他沒理會友人戲謔的眼神,逕自走向沙發,蹺著腳喝他的啤酒。
「嘿,坐要有坐相。」
岳皇宇蹺在桌面的腳突被踢開。「易飛秀你……你真像個老媽子,又是管我喝酒、又是管這個,你真是比女人還像女人。」他沒好氣的望著易飛秀動作優雅的朝沙發椅坐下。
易飛秀撥了撥自己齊肩的黑發,抿著唇,眼光哀怨的說︰「唉!我也巴不得自己是啊,可惜……」他又輕嘆了口氣。
岳皇宇滿懷歉意的說︰「阿秀,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這件事。」自己怎麼忘了,忘了不能生為女人是阿秀心底的傷痕,就是因為他不是女人,才必須為了成全愛人,而逃離他的最愛。
易飛秀淡然處之,說道︰「算了,我已經看開了,事實就是事實,這永遠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只能怪造物者的惡作劇,把我和他同生為男人,也將他生在那個有權有勢的世界,就當我和他無緣吧!」
可不是個惡作劇嗎?岳皇宇瞧了眼好友那瘦弱的身子骨,雖有一百七十五公分的高度,體重卻最多只有六十公斤,再配上他那張細皮女敕肉的臉蛋及出色的五官,若非是認識他的人,鐵定認為他是個女人。
「好了,不提我的事,改聊聊你吧!」易飛秀放松身子往椅背靠。
「我?我有什麼好聊的。」岳皇宇啜了口啤酒,又說︰「白天我不都和你在一塊兒籌備分公司的事,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
「是嗎?白天我是你的秘書,理當知道你的一切行程,至於晚上嘛……」易飛秀頓了一下,又說︰「晚上我只是你的朋友,哪會知道你每晚在外的風花雪月之事呢?」語末,他故意以酸溜溜的口吻說出。
「嘖!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你是我的女友或老婆耶,而我則成了名副其實的妻管嚴,請問我需要跪主機板嗎?」岳皇宇開玩笑的說。
「可惜這里沒壞掉的電腦,否則我就拆一塊丟給你。」易飛秀吁了口氣說︰「阿宇,你也該有所行動了吧!反正公司里的事有我幫著,你又不像我一樣,有這種無法改變的事實,該去厘清你和她之間的關系了,你忘記你雙親的逼婚了嗎?就算忘了,你也不該以為她永遠不會結婚吧!如果她有了愛人,那你該如何自處呢?能敞開心胸接受她的伴侶嗎?若真能,你又怎會對她念念不忘,來台的一個月,甚至天天去看她卻不願正面見她。」
不!他無法忍受看她投入別的男人懷里,他無法見她和別的男人步上紅毯,可是,他和她有可能嗎?岳皇宇茫然的注視著前方。
易飛秀輕拍他的肩說︰「試試吧!畢竟你和她沒有血緣關系,還有機會。唉!不像我,說不定她和你有相同的心結,你不是說你懷疑她可能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勸你還是早點厘清問題,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若不該擁有也該放開你糾結的心,畢竟愛情並非人的全部,不是嗎?」語畢,易飛秀走進自己的房間,將空間留給好友去思考。
「我和她會有機會嗎?」岳皇宇仰頭飲盡剩餘的啤酒,身子成大字形靠躺在椅背,他闔上雙眸回想六年來的點滴。
自從玉純到法國留學,他僅見過她四次面,每回都是匆匆一瞥,不是他恰好要出差,就是她突然想去找友人玩,她似乎總是逮住他最忙的時間,回澳洲探視父母,而這段時間,她寫回家里的信,也僅是平淡的描述她求學生活。
她的避不見面,使他懷疑自己那夜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或說了不該說的話,否則,她怎會來去匆匆?
直到那年玉純來信說,她要留在法國工作,他更加懷疑自己曾在那夜傷害了她,才讓她遠離家園,可是,他不敢問,怕問了,他和她連最後的聯系也沒了,他只能請私家偵探注意她的狀況。
而這次她更絕,竟選擇台灣為她的落腳處,且沒告知雙親她來台真正的目的,她的這個舉動,他幾乎百分之九十相信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且極可能是那夜他說的……
「那夜,我到底做了什麼?」他緊捏手中的啤酒罐,用力將扭曲變形的鋁罐投入垃圾桶。
岳皇宇抱頭緊揪著他的發,極欲揪出六年前那一夜的回憶。
※※※
「咦?阿麗,怎麼才隔一夜你的短發就長成了齊肩的長度。」岳玉純吃驚的模了模眼前的奇跡。
看似楚楚可人的阿麗,聳了個肩,摘下她的假發,「來不及換才……呃,我忘了告訴你,其實我以前一直是留長發,差不多一年前,我將長發剪了,因為怕家人無法接受我的新造型,所以才戴這玩意見。」她帥氣甩動手里的假發。
「阿麗,你可以當千面女郎嘍!短發的你看起來俏皮可愛,長發的你則是柔弱可人,你還有其他造型是我沒見過的嗎?」她仔細的打量阿麗的五官,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阿麗不同造型的模樣。
「嘿,老板,你可別淨看著我,你忘了你今天的約會了嗎?待會兒那個黃書成可要來報到了。」
「哦,我差點忘了,阿麗,不好意思,今天公休,還讓你跑來加班。」岳玉純雙眸含著歉意望著她得力的助手。
阿麗輕拍她的肩說︰「你不要太見外了,難得你肯和男人約會,為了你後半生的幸,犧牲我一天的假期,值得!」
岳玉純嘆了口氣說︰「唉,若不是那天沖動的答應了他的邀約,還再三保證自己絕不會爽約,我才會……唉,偏偏昨天又有位熟客人千拜托萬拜托我幫他做蛋糕,真是……唉,什麼事情都踫在一塊兒。」
阿麗故作懷疑的眼神盯著她,「老板,你確定你只有二十六歲嗎?怎麼講起話來咳聲嘆氣的,活像個老太婆似的。」
「你這丫頭!」岳玉純噗哧一笑,說︰「呵,我好像真有點兒未老先衰的現象。」
「這個是缺乏愛情滋潤的現象,所以今天你就好好的和那個黃呆子出去玩吧!」
「就會說我,你自己還不是男友缺缺。」她玩笑語氣一轉,改正經說︰「那位林小姐訂的五個蛋糕我全放入烤箱烤了,剩下的就麻煩你嘍!她下午四點會過來拿。」
「沒問題,老板。」阿麗俏皮的行個禮,又說︰「老板,你該不會打算穿這樣去約會吧!」她皺著眉頭直盯著岳玉純那一身沾滿了白色粉末的休閑服。
岳玉純瞄了眼她身上這套沾有污漬的衣服,「傷腦筋,剛剛急著做蛋糕,忘了穿上圍裙,我上去換一下衣服,那個黃……什麼來著,反正就是那個黃先生,他若來了你請他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下來。」
「OK!」阿麗望著消失在門邊的身影,搖著頭說︰「黃呆子,看來你沒希望了,她竟然到現在還沒記住你的名字,嘖,真虧你這三個月來天天來此報到,呵!可憐的痴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