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來電就是沒辦法,要我怎麼接受啊?」言紫蘿踩踩高跟鞋的鞋尖。她是該怨那個在她生命里停留了短暫時間卻令她留下不可磨滅記憶的歐陽!四年來,他沒跟她聯絡過,甚至連歐家的人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最好他不是在躲她,否則她會詛咒他一輩子。
「這些年來你的轉變可真大。」高玲玲抿抿嘴。可不是嗎?從一個花痴女變成一個冰山美人,言紫蘿的轉變還真令人想不透。
言紫蘿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有大轉變的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高玲玲是結婚了,不過嫁的對象可不是當初愛得死去活來的小胖哥,小胖哥當兵時,他們的感情堅貞不移;小胖哥一退伍後,兩個人有更多的相處時間,所產生的磨擦也就愈來愈大,最後在大打一架後分手。
丙真是相愛容易相處難,她本來還以為高玲玲非嫁給小胖哥的,沒想到他們最後還是分了手,不過高玲玲現在的老公對她很好,應該也算是一種平淡的幸福了。
為什麼她身邊的朋友在失去一段感情後還能有多余的感情忖給另外一個人,而她就是做不到?只要她與新的對象開始交往,她就會不停不停地想到歐陽,想到他的好、他的體貼,想到他的愛是否已經給了另一個女人,也因此她的新戀情一開始不久就沒了下文。
她是該怪歐陽的!也不知道他是給她下了什麼蠱,還是桃花障之類的!
「我今天叫你出來是要你陪我買育兒書籍的,我老公要加班,我才叫你來幫我出點意見,我們快進去啦!」高玲玲耐不住夏日的烈陽,拉著言紫蘿急忙往百貨公司走,目標是樓上的書城。
「我又沒生過孩子,能給你出什麼意見!我看你是叫我來當細工的吧?」言紫蘿翻翻白眼,腳步也停不了地往百貨公司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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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一堆育兒書籍跟在高玲玲後面趴趴走,言紫蘿覺得自己像個婢女。
「我想上廁所,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手間,馬上回來。」高玲玲轉頭跟她。
「我陪你去。」她不放心高玲玲一個人去上洗手問。
「沒有那麼嚴重,而且這些書還沒有付錢,我也還沒有買完,你等我一下就可以了。」高玲玲向她揮揮手走向洗手間。
趁高玲玲去上洗手間的空檔,言紫蘿繞到別的書架翻閱別的書籍,書店的另一邊似乎正在舉辦作家的新書發表會,她看看時間,決定先溜過去湊湊熱鬧。
「歐博士,能否請你說一下你撰寫《看透情人的心》、《看透朋友的心》、《看透上司的心》這一套三本書的動機?」
這個歐博士會是她想的那個歐博士嗎?
言紫蘿心頭一震,但是她被記者跟書迷擠在後頭,她踮起鞋尖也看不到前方的情形。
「曾經有一個女孩子,她為了追求愛情,就算傷得傷痕累累她仍然勇往直前不退縮,如果她能了解到對方的心意的話,也許她就不會傷得這樣重,換言之,我們所處的社會是一個需要跟人有所接觸的環境,如果我們能多懂一點周遭人的想法的話,那麼因為誤會所產生的摩擦爭吵不就可以避免掉,那麼我們的社會也就可以更和諧……」
「懦夫!」言紫蘿確定說話的人正是歐陽,她忍不住喊了出來。
在場的記者書迷們因為她這一吼紛紛嚇了一跳,不自覺地自動讓出了通道,讓她跟歐陽可以面對面接觸。
歐陽一見到言紫蘿朝著他走過來,他一下失掉冷靜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沒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見到她,她應該在莊世康身邊;也許她早就實現夢想如願嫁給莊世康了。
「歐博士嗎?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幸好這些年她的脾氣收斂了許多,否則她手上這堆《嬰兒與母親》、《听寶寶在說話》……夠砸醒他這顆笨腦袋的。
「請……說……」歐陽眼尖地看到言紫蘿手上的書,他心都涼了一半。瞧,她連孩子都有了。
「你老是在看別人的心思、揣測別人的感情,問你真正看過自己的心嗎?」言紫蘿盯著他一字一字道。
「我……」
「什麼博士嘛!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豬!」惱了,乍見他,四年來的滿月復委屈全在這一剎那爆發,無視其他人充滿驚訝的注視,手里的書化作飛刀直朝五公尺前的大白痴扔去。
乒乒乓乓!書掉了一地,犯案者趁著現場鬧得人仰馬翻時悄悄溜走,當然也就沒有人看到那兩行清淚已經垂落到她胸襟了。
「這是我的書,怎麼掉在地上,紫蘿呢?」從洗手間回來沒看到言紫蘿的人,高玲玲最後繞到新書發表會會場,發現她要買的書散落一地,長桌後站著一個呆若木雞的男人。她直瞧著他,愈瞧愈覺得他眼熟得很……「啊……你是歐陽?你不認得我了?我是紫蘿的好朋友高玲玲啊!」
「你認識我?」歐陽問,教他介意的還星高玲玲開頭的第一句話——那是她的書。那麼……他心頭出現一道又亮又強的光芒。
「你的照片就放在紫蘿的床頭櫃上,我哪忘得了你。」
「所以……她沒結婚也沒懷孕?」
斑玲玲瞪他一眼︰「你不見人影這麼久,她跟誰結婚?」
「我以為她跟莊……」話一出口馬上停住。他真的是個笨蛋,他自以為是,他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如果他真的看透自己,那麼他應該知道她早在他心里,她是愛他的,他根本不應該放掉她!「你是她的朋友,請問,我還能留住她嗎?」
斑玲玲歪著頭看著他。「奇怪,你怎麼會問我?你不是心理學家嗎?你不是最明白別人的心里在想什麼嗎?」
他知道的,只不過他一下子亂了頭緒腦筋轉不過來,他的確該要知道言紫蘿的心里在想什麼,或者他下一步該要怎麼走,他的自以為是浪費了他們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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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街景,不一樣的歲月。四年前,她二十三歲,正是享受青春最好的時刻;現在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再也沒有恣意揮霍年輕的本錢,一樣的她,不一樣的時間點,她看待事物的態度有了不同,不只是她,連二十二世紀連鎖書店早在兩年前因為周轉不靈發生跳票風波而宣布倒閉,現在對街那家二十二世紀連鎖書店變成一棟空屋,而莊世康也跟著家人移居海外不再回來。那時她跟歐陽、莊世康所發生的種種似乎都隨著物換星移而逐漸在她的腦海中模糊消失。
那麼,她跟歐陽曾有過的感情也會模糊消失,還是延續下去呢?
她不敢有肯定的論斷,但歐陽可不,否則他不會連續守在樓下滿香園一個月就只等她跟他說上一句話。
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就看一眼吧!言紫蘿還是忍不住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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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這堆雜志可不可以全部賣給我?」歐陽如獲至寶似的,他手里翻著一本,眼楮又瞄到另外一本。
「當然可以,我們這里本來就是舊書店,書當然是拿來賣的。」言父從櫃台抬起頭,心里對歐陽感到無比歉意。他那個女兒還要氣多久?
「不準賣!」從樓梯上殺出一道人影。言紫蘿沖到歐陽面前一把搶走他手上的雜志,緊緊抱在懷里。「這是我的寶貝收藏,誰也不準買。」怪了!他的眼楮怎麼這麼利?她藏在那麼角落的位置,他居然找得到這些雜志。只要有報導四年前書店爆炸事件的雜志,她都會收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