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一個字一個字用他那冷調的聲音說出來,格外令她感到心寒。
她自認這七天她沒有做錯什麼事,莊世康跟她想像中的一樣風趣迷人,他們在這七天有很愉快甜蜜的相處,她甚至認為這七天是她目前為止過得最幸福的日子,怎麼一夕間她就從莊世康現任女朋友變成卸任女朋友呢?而且還不是莊世康本人親口對她說出分手!他做好決定,由歐陽執行,而她只是被告知罷了,她連上訴抗議的權利都沒有。
這算什麼樣的愛情?
「你說說話好不好?」言紫蘿一直不講話就這樣直直地站著,讓他不知所措。在他的認知,她不應該是黛玉型的女孩子,她應該又哭又叫的才對。
「我莫名其妙被人拋棄了,你還要我說什麼?我沒事,我很好嗎?」她幽幽地說。
她那雙圓圓的眼楮沒有淚水,只有木然的空洞,讓他心里不禁揪了揪。
「隨便你說什麼都行。」至少他要知道她的情緒反應啊!
「那我說,該死的歐陽!你干嘛在一年的最後一天開一個大玩笑整我?」
「我沒整你……」他終究還是沒能順她的意。
「我就是要你告訴我你在整我!」言紫蘿瞪著歐陽手中的珠寶盒,久久,她又撇過頭︰「我是第一個嗎?」
「什麼?」
「我是第一個被他這樣甩的嗎?」
「你不是第一個。」歐陽沒說她創新紀錄的事,怕她會抓狂。
原來她並不是第一個,莊世康帶給她的美麗回憶正一點一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屈辱感。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是真心地喜歡他……」雖然是她主動對莊世康示好,但是他也接受了她的感情了啊!
「我給過你那麼多次的忠告,誰要你那麼固執听不進去呢?」手酸了,他放下拿著珠寶盒的手。
她抬頭看了歐陽一眼,她似乎在他臉上看到惋嘆。這時一對親熱挽著手走著的情侶晃過她眼前,她才想起現在距離倒數只剩下不到五個小時,難怪街上的人潮愈來愈多。
她身邊也有個歐陽,但他總不是她期待的那個人,尤其她現在的心情那麼差,任何在她面前表現得親熱一點的情侶都會礙她的眼。
「還有四個多小時,我要在十二點前找到他,要他親口給我個交代!」她看看時間,決定用四個多小時的時間找到莊世康。她的初戀怎麼可以結束得不明不由?
莊世康也許想要分手,但他問過她了嗎?她可不同意這種片面式的分手宣言。
言紫蘿拿起手機拼命撥莊世康的手機號碼,但都轉入語音信箱。她頹然地放下手機,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就跳了上去。
「言紫蘿,你去哪里?」歐陽來不及跟她坐上同一輛計程車,他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傻事,連忙也攔了一輛計程車尾隨跟上。
天啊!千萬別讓他再看到又一件的悲劇發生。
歐陽坐在計程車里默默地祈禱著。
***************
現在是十一點四十五分,再十五分鐘,十二月三十一日就要結束,新的一年就要到來。
歐陽轉頭看著坐在二十二世紀書店前的言紫蘿。她在這里坐了兩個小時,從書店還在營業她就守在這里,到了打烊時間,人潮散去,她始終沒有離開。
餅去的四個多小時,她走到哪里,他就隨後跟上。他跟著她到她認為莊世康會去的所有地方,希望一次次落空,最後她回到二十二世紀書店前,她希望只要讓莊世康听到一次留言,她還是相信莊世康一定會趕來赴約。
「你不必陪我等。」言紫蘿終于開口說話。
「你一個人危險。」她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害怕?
「我家就在對面,哪會有什麼危險?」言紫蘿搓了搓手。她不怕危險,倒是愈來愈冷的低溫凍得她有些受不了。
「你無論等他多久,他也不會來的。」
言紫蘿幽幽地看了歐陽一眼。
「他不來是一回事,但是我要等他,至少我還有一些希望不是嗎?也許他會趕來呢!」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她也明白她的希望快要變成奢想了,但,她總該給自己一個機會。
「那我要陪著你等,也不用你管。」歐陽賭氣地說,一坐在紅磚道上。
「他一定付給你不少薪水,不然你怎麼願意在跨年倒數時刻替他陪女朋友……」嗯,已經是前任女朋友了吧?她的神色有點落寞。
去它的薪水!他一點都不在乎莊世康的想法,他在乎的是那些被莊世康拋棄了的女孩子,當然也包括她。
歐陽推推眼鏡,三不五時地就轉頭察看她的神態。現在是她的緊要關頭,她能不能振作起來就看這個時候了。
言紫蘿撥撥手表,距離午夜十二點只剩下五分鐘,她也愈來愈緊張,她不停地搓揉冰冷的手心。
「會冷還是緊張?」歐陽也注意到她的轉變。
「都有……」她頓了頓。「其實我是緊張多一點……萬一他不來怎麼辦?」她的心跳愈來愈快、手心也愈來愈冷,她的眼楮往四周不斷搜尋,盼能看到莊世康的身影。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
「HappyNewYear!」
隨著由不同角落傳來的倒數聲和歡呼聲,她的最後一丁點希望被低溫凍結住了,她勉強維持的笑容也凍結住了,她被隔絕于外面那個歡樂世界。
「他還是沒來;」是她太高估自己在莊世康心中的份量,還是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一個一釣就上的笨女孩?
「我以前就對你說過副總很有異性緣。」他提醒過,也暗示過。
她眨眨眼楮,竟然沒有眼淚掉下來。「就算他很有異性緣,他也不能把我的真心隨便地踩在腳下。」
「他可以,或者該說他的身份、他的地位,讓他覺得他可以,因為他可以輕易地就獲得別人的青睞。來得太容易的愛情,他怎麼會珍惜?」歐陽輕輕地一嘆,當他在剖析莊世康的心理時好像在說以前的自己。
言紫蘿想了一下歐陽的話,才道︰「這樣是不公平的,這好比兩個人在玩翹翹板,他的重量比[較重,所以他總是在下面的一方,他可以決定什時候不玩了就隨時離開,然後讓對方重重地摔下來。憑什麼主控權是操在他手上?什麼時候開始愛、什麼時候結束,做決定的都是他,我算什麼?」
「瘋狂迷戀他,忘了看清其它真相的女孩。」他很殘忍地一語道破。「如果他不是莊世康,你會對他那麼讓步嗎?」
言紫蘿被說得啞口無言。
「難道就這樣了嗎?這段戀情最後以一條項鏈當作休止符……」她不甘心也不舍啊!
「把它當作是一場夢吧,夢醒了就什麼事也沒了。」很老套的說詞,不過面對一個傷心欲絕的女孩子,他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你想說幻想破滅是成長的開始吧?」言紫蘿淒涼一笑。「老覺得這句話很沒意思很老套,沒有想到真正用到的時候心里會是這樣的難受。」
她更沒想到在她這麼難過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竟然會是歐陽,一個她認為老土的矬蛋。但是他的相伴確實也安定了她慌亂的心,要不是他一直陪在她身邊,依她苦悶到極點的心情,也許她會跑去海邊往海里跳,或是跑去喝酒喝個夠,醉到在街上跳大腿舞,然後再被警察帶回警察局……有太多假設的可能,不過這些可能性都因為歐陽而不會成真。
在某一方面,她是該感謝他的。
「干嘛這樣看我?」歐陽發現她正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