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郭乃慈退還給他的藍寶石戒指現在就戴在她手上,她模了模,如果她可以擁有這十分之一的幸福就好了。她輕嘆了聲—平整了下情緒,低頭,然後再抬起時,一張盈盈笑臉出現了。
「很好,這樣笑就對了,反正沒人知道這是場假婚宴,就當他們來吃一頓豪華大餐。」
「你還收人家紅包,這頓大餐未免太貴了。」
「我早吩咐下去,今天來的賓容紅包全退回,我不佔人便宜。」
她瞄他一眼,看到有人在看他們,她綻出笑容,緩緩靠近他的臉頰,又幫他夾菜,一副恩愛的樣子。
「你會不會演得太認真了?」對她的態度時冷時熱感到很不解,他湊近她的耳畔說︰「別想愛上我,沒用的。」
這人太過分了,給他點甜頭吃,就當她愛上他了。
「不是嗎?」
她面對他的臉,慢慢的笑出美麗的臉,然後一字一句的說;「當然不,我是在可憐你。」
———
持著兩袋從飯店帶回來的外賣,換下了禮服、沒有卸妝的丁巧荷騎著摩托車來到胡以文跟方琳的住處。
她按了門鈴。
「誰呀?」對講機傳來方琳的聲音。
「琳姐,是我。」听到方琳的聲音,她整個人都放松了。
「丁丁?」
「琳姐,我帶了消夜過來,你跟阿文睡了嗎?」她看了看手表,十點整。
「才談起你呢,快上來。」
方琳開了樓下鐵門,丁巧荷走進她一年前才搬離的公寓。
「琳姐。」
踏上三樓,方琳正在門口等她,一見到她的模樣,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能夠說話。
「丁丁,你怎麼回事?今天沒有聖誕舞會吧?」現在才五月耶。
「先別問我,先讓我進去。」她有氣無力的說。
終于到了!一走進方琳跟胡以文的家,她才覺得自己真正安全了。
只有這里,才勉強算得上是她的避風港。
「丁丁,你的臉……很久沒看到你化妝了,我差點要忘了你以前有多漂亮。」從房里走出來的胡以文看到她的模樣,吃驚程度不在方琳之下。
她不是沒看到琳姐在跟阿文使眼色,否則阿文的話怎麼會轉得那麼快。
他們啊,是她唯一的家人了。
回到家的安全感讓她緊繃了一個晚上的情緒都放松了下來,她往長沙發撲上去,將手里的兩個提袋放在桌上。
「消夜,五星級飯店的喔。」
「丁丁,今天晚上你去哪里了?你不是跟我說你送完委托品就要直接回家嗎?」方琳示意胡以文坐在她的另一邊,以防她落跑。
「丁丁,你去做什麼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今晚很不對勁。
趴在沙發上,她懶洋洋的說︰「我去結婚。」嘴邊凝著一抹詭異又美麗的笑。
「結婚?!」兩人異口同聲的喊。
「丁丁,你跟誰去結婚了?」方琳非得問清楚不可,自從丁丁那個沒良心的男朋友拋棄她之後,她對愛情是完全沒了信心。結婚?怎麼可能?!
丁巧荷換個姿勢,「江民。」
江民?胡以文快速的想了一遍姓江的男人,唯一一個最近跟丁丁有所接觸的只有一個。
「郭乃慈要我們送戒指過去的那個人!?」胡以文叫了起來。
「就是他。」
「丁丁,他是……」方琳有點擔心的問,她不會扯進人家的三角戀情了吧?
「郭乃慈的未婚夫。他們今天要結婚,不過郭乃慈退了戒指落跑了。」她下意識模了模手上戴了三個小時的戒指,不模還好,一模,「糟了!我把人家的戒指戴回來了!」
兩人一看,那只委托品果然就裁在她手指上,發出閃閃光芒。
「那怎麼辦?!快拿去還給人家啊!」方琳說,「不對,你不是說跟他結婚去了,那戒指在你手上有什麼不對嗎?」
「就是說。」胡以文也附和。
听他們一唱一和,她明白了。剛剛神智還有一點恍神,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清不楚,難怪他們的神情怪怪的。
「我不是真的跟他結婚,我沒跟他舉行任何儀式,我只是假裝他的新娘,出來亮亮相、讓人以為他結婚了。」她模著藍寶石的表面,心想他還真有辦法,隨隨便便就把看來很復雜的事情化解,「算了,就讓我多戴一天,反正他發現戒指不見了,一定會派手下過來要。」
「還有手下!?這個江民到底是個什麼人物?」看多場面的方琳對江民頗為好奇。
「听過解散了的海天盟嗎?听說他是少幫主。」
海天盟是台灣的一個大幫派,勢力遍及至亞洲,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隸屬于海天盟底下的公司觸角遍及各行業;可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年前海天盟宣布解散,只剩下那些公司企業在運作,但是海天盟的影響力依然存在,只是轉為地下化。
「少幫主?听起來很嚇人。」方琳暗暗替丁丁捏了一把冷汗。
「是很嚇人,看起來像一頭驕傲又愛生氣的獅子,被未婚妻甩了還故作高姿態的維護她,其實他是個可憐的大笨蛋,原來天底下的笨蛋不只我一個……」
「丁丁、丁丁……」方琳搖搖她,才發現她睡著了。
「琳姐,今天讓我睡這里好不好?我不想回家。」她含糊不清的說。
「阿文,把她抱到客房去。」
胡以文依言剛要把她抱起,她的手就揮開了他。
「不要不要,就讓我睡在這里就好了。」
「沒辦法,讓她睡好了,她好像很累似的。」方琳走進臥室拿了一條棉被出來蓋在她身上。「這個江民還真不一樣,竟讓冷冰冰的丁丁發了這麼多牢騷。」
「對啊,感覺她像在撒嬌。」胡以文解開提袋,將她帶來的消夜拿出來。
「我們丁丁也會撒嬌,真難得。」方琳拍拍她的臉頰,然後和胡以文大快朵頤起來。
一個小時後,方琳跟胡以文收拾完桌上的東西,替她留了*盞夜燈,便回房里去了。
這個晚上,她睡得很熟,因為她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夢中,她還是在都市叢林中迷了路,一層又一層的迷宮將她團團困住,等到她好不容易走出來,卻看到出口有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等她。
江民。
———
沙發真的很難睡得舒服,丁巧荷在一陣車子喇叭聲中醒來。她揉揉頭坐起來。
聞到濃濃的培根香,她轉頭看向正忙著準備早餐的方琳。
「琳姐,早。」
「丁丁,去刷牙洗臉吃早餐。」
「可是我沒有牙刷。」這里又不是她的家。
「什麼沒牙刷!阿琳連你的睡衣都預備了一套,你最好順便洗個澡,你的妝一個晚上沒卸,有點嚇人耶。」理好衣服的胡以文從臥房走出來。
琳姐連她的睡衣都準備了?一股暖流滑過她的心窩,她感動的看向方琳。
「早叫你別搬出去了,住這里不是挺好的,又有人作伴,又省房租。」方琳微笑的說,但免不了還是帶點譴責的意味。
「我一個人住習慣了。」她將堅強偽裝在臉上,知道不這樣,方琳就會不時的要她搬回來,但這里畢竟不是她的家,她沒理由硬賴著他們。
「丁丁大概嫌在公司听我聒噪,不想一整天都受我的荼毒吧。」看出她的偽裝的胡以文走到餐桌旁,適時化解她的難題。丁丁就是這樣,老將別人的關心踢得遠遠的。
「原來罪魁禍首就是你。」方琳裝作生氣的將一整片吐司塞進他嘴里。
看兩人這樣大大方方的表現出對彼此的關懷跟愛意,她就覺得心里泛起一股酸,她知道那股酸叫做羨慕。
「丁丁,昨天你也夠累了,今天就別去公司了。」方琳提議,反正公司就他們三個人,多休息一天也不怕被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