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兒,快去找爸爸,爸爸在前面的那棟大房子里,你記得的,貝兒,快去!」她轉身和金魚扭打成一團,心里默默祈禱貝兒听得懂她所說的,順利找來湯伯凱救她,也可以解決掉雲絲姐姐的麻煩。
也許是這些日子培養的感情夠深厚了,貝兒听她一叫,便照她的話做,努力的往柳宅跑。
她回頭,瞄見範宇纏住毛頭和拉面。看樣子,她只要解決掉這個小蚌頭的金魚就夠了。雖說她是女人,但是她一心想保護自己、保護貝兒,她使出所有的力氣對著金魚又咬又抓,她的臉上和身體都受了些傷,但是她也沒有讓他好過就是。
「媽的,你連一個女人對付不了,你還算是什麼男人啊!」合力將範宇打趴在地,毛頭和拉面一前一後的趕過來接替金魚將方制住。
「你們強暴女人也不是個男人!」她轉頭對著毛頭吐了一口口水。
這一口口水換來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印上她的左臉。
「有些女人就喜歡被男人強暴,那會有很大的快感。」
她听到毛頭回她的這一句話,真是怒火中燒。「我告訴你們,你們拿不到錢的,你們一定會被法律制裁的。」
「那得看湯伯凱有沒有種讓外界知道這件事,我只要跟媒體放風聲或是讓這件事在網路上廣大流傳,到時候,你看死的是誰!」毛頭眼中露出凶光,掏出一把小刀抵住她的脖子。
她全身打個冷顫。他們根本是不顧一切的豁出去了。
「就算法律不能制裁你們,老天爺也會懲罰你們的。」她想打他一拳,奈何她的雙手已經被制住了。
「到那時候再說吧。」毛頭看看前頭。「我們把她押上車,我怕會引別人出來。」雖然柳宅地處偏僻,但是這樣的爭吵聲還是有可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為避免節外生枝,他決定帶著她落跑。
她被押著往一輛老舊的廂型車走去,途中她用盡了各種方法減緩行進的速度。
「進去。」她被推進後座,毛頭擠在她的身邊,而刀子還是抵住她的脖子,金屬的冷冽劃過脖子,讓她打從心底發寒。
「毛頭,有人過來了。」開車的金魚發現有人過來了,連忙轉頭說。
遠遠的,有一團人往這邊奔過來,她希望那里頭有湯伯凱。
「發呆啊!快開走啊!」毛頭沒好氣的說。
金魚咬牙,油門一踩,便要往前沖,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撲了過來,擋在車子前頭。
「範宇!真他媽的該死!」毛頭咒罵著。
一看到範宇那張腫得不成人形的臉,她嚇了一跳,毛頭接下來的話更讓她咽進一口口水。
「撞過去!」
「你瘋了,會把他撞死的。」她吼。
「他那個娘娘腔,沒種死的啦!」
毛頭料定範宇的膽子小,沒有膽量死,沒想到他猜錯了,範宇連躲都沒有躲,他直挺挺的擋在車子前頭,兩只手伸展開,仿佛一只老鷹,眼光凌厲的瞪著前方。當他整個身子被車子撞得飛開來時,她看到了他在笑。一個即將面臨死亡的人,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種解月兌的笑容,她受到極大的震撼。
「毛頭,我撞到小宇了,我撞死人了!」一條人命死在他手上,金魚顯得激動,他一雙手發抖著,無力控制方向盤。
「你真是沒用!」
方趁毛頭倚向前跟前座的人說話,張嘴往他的手掌一咬,再彎起手肘往他的月復部給他一個拐子,然後趁機開了車門跳下車。
「那個女人!」
「不用管她啦!先落跑再說。」
車子在她身邊開走,揚起一堆塵土,遮蔽了她的視線,她爬到渾身是血的範宇身邊。
範宇還有一口氣,他勉強張開眼楮看向她。
「範宇……」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受傷這麼重又全身是血的人,她有點作嘔的感覺,但是她盡力忍住了,因為如果不是他舍身相救,她早被帶走了。
「小!」
一听到這個令她感到溫暖的聲音,她幾乎是用沖的撞進急促奔來的寬大身軀里。
「範宇他……」
「我知道,我知道。」湯伯凱看著只剩一口氣的範宇。
「是毛頭他們撞他的,不過他們逃走了。」
「我記下那輛車子的車牌號碼,他們逃不了多久的。」他握緊拳頭。本來只牽涉到雲絲和貝兒,他還有所顧忌,但是現在擺在眼前的是一宗重傷害,也許會變成殺人罪!他再看了範宇的情形,情況不大樂觀。「我請人叫救護車了。」他們心知肚明,就算救護車來恐怕也救不回他的生命,但他們只能盡人事了。
「下次別再這樣了,我會受不了的。」如果不是他正在庭園里抽煙,他根本听不到貝兒的叫聲。
「對不起,我只想知道你現在在干什麼,我擔心你……」會選擇回到柳雲絲身邊而不要她了。她咬住嘴唇,拚命的不讓這句話說出口。
他的手掌貼在她的背部,將全部的感情全放在他的手心上,傳到她的心窩。
「媽媽!」貝兒從一個婦人身邊沖向她。
方見記得那個婦人,她是柳宅的管家王媽,柳雲絲也跟在她身後。
「雲絲姐姐和貝兒……」她擔心的問。
「她不認得貝兒了。」可能是貝兒長大了,所以她對她沒有印象。
「那範宇呢?」她問。「可以讓她過來嗎?」
「我叫她別出來……」
「她過來了!」她急急的打斷他的話。此事非同小可。「而且她看到範宇了,完蛋了!」
「車禍嗎,好可憐喔!」當柳雲絲移近的同時,她也看清楚了地上那個傷患的長相,她的眼神開始發出奇異的光。他們原本以為她可能會認不出範宇,畢竟他傷得實在是很嚴重,但是見柳雲絲一步步的倒退,他們就知道她記得他。也許她根本就記得他,只是選擇性的故意忘記,現在他就出現在她眼前,那段難堪的記憶再度困住她。
「雲絲,沒事,沒事,我在這里,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方失神的瞪著她的前方。那本來是他寬厚的身軀所佔據的,現在他轉到柳雲絲的身邊,他的溫暖也轉給柳雲絲了。
地上的範宇咳了幾聲,她的注意力才轉到他身上。
「範宇,你怎麼樣啦?」她急急的問。再怎麼樣,她的命是他救的,她還是希望他可以活下來。
「對……對不……不……起……」範宇在說完這句話後,眼楮一閉,不再說話了。
「範宇!」她知道他死了,只是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安詳,好像只是痛得昏過去而已。
範宇死了!
這是不是代表這件事即將告個段落?也許範宇是故意自殺的,為了彌補他的罪過。
湯伯凱的視線停留在方身上。他多想抱著她、安慰她,她今天實在是受夠了,但是懷里的雲絲又是軟弱得需要人保護,而現在能保護她的也只有他了。
「不要離開我。」
她與他都听見了柳雲絲說的這句話,而她正等著听他的回答。
「我不會的,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他摟著顫抖的雲絲,眼神卻沒離開過方,那眼里有心痛,也有無奈。
永遠!那她呢?
她可以擁有他多久的時間?
她的耳中全是救護車的嗚笛聲,其他的,她再也听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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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耳朵,她拒絕听客廳里那些歡樂的笑語聲。
「方啊方,你到底在這里做什麼?這里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啊!」她坐在馬桶蓋上長嘆一聲。
「你在廁所里那麼久干什麼?」
听到門外湯伯凱的聲音,她懶洋洋的站起來,讓馬桶的沖水聲替她說明她正在做的事。事實上,她只是坐在馬桶蓋上發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