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有不舍,抱著女兒的雙臂絲毫不見松軟的樣子。
「還我。」她再一次聲明。「女兒。」
她態度堅持,他只好退讓將女兒交給她,動作輕柔的像捧聖旨一樣。
只是女兒不懂她的心,一離開他的臂彎,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哭了。」他好不舍。
「她總是這樣,哭累了就好。」在這個時候扯她後腳,將來長大不疼她,她還有理可說。
「喂!」
他呼喚她,她停了腳步。
「別讓她哭得太凶了。」
停下的腳步不再遲疑的往門口走,她騰出一只手拉開了門直直走出去。
女兒的哭聲仍然不停歇,引來辦公室里其他員工的側目。
她低下頭,在女兒的耳邊輕聲說︰「壞孩子,你和爸爸都不要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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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信封推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
苗沅沅的視線從信封移開轉到信差身上。
「我不太清楚內容,不過烈哥有交代,請苗小姐開始還錢。如果沒辦法,這里有烈哥詳述的抵押內容。」李為搔搔頭,顯得有點為難。
這是威脅,肯定是的。否則他不會在「愛情海岸」熱鬧重新開幕的第二天便催她還錢,他明明知道她現在根本不可能有錢還嘛!
還沉醉在一開幕便門庭若市的喜悅,這一刻,他的一句話便中斷了她的喜悅。
他不會那麼殘忍,真的要帶走她的女兒吧!
「沅沅姐,怎麼回事?」在吧台忙到一個段落的朱亞麗趁機溜出來。
她搖搖頭。心里有千萬個不情願,她還是拆開了信封,抽出里頭的紙。
上面寫著︰
今日得以和苗沅沅的女兒相處,一分鐘抵債務一千元,以此累積,直到債務還清。
她看了之後,放聲笑了出來。
她的女兒一分鐘值一千元,一個小時就是六萬元,她的女兒挺有身價的。
她抹掉掉在眼角的淚珠。他還是不要她啊!
「朱朱,麻煩去辦公室幫我把妹妹抱出來。」為照顧女兒,她將她帶在身邊,她睡覺的時候就睡在辦公室里的嬰兒床。
朱亞麗點點頭,雖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她還是朝辦公室走去。
「對了,朱朱,順便幫我把桌上的小鬧鐘拿出來。」她又加了一句。
不一會兒,朱亞麗便抱著小娃兒出來。她睡得正熟,店里的聲響也吵不醒她。
「好,」她對了對自己的手表。「現在是下午四點二十六分,你們的手表也是嗎?」她問兩人。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好,那麼就從四點半開始計時,不過這樣我會不會過分了些,他人又不在這里,這樣有點詆他耶!」
「其實烈哥現在人就在外頭。」李為連忙解釋。
她挑挑眉,等待鬧鐘的分針指到六的位置,她抱過女兒。女兒一被她抱在懷里,很不賞臉的放聲大哭,她走出店外,一眼就看到靠在牆壁守候的安祖烈。
她將哭泣,的女兒抱給他︰「計時開始。」
說也奇怪,一踫到他的胸膛,女兒的哭聲慢慢的不見了,又回復到安然入睡的狀況。
想來想去,她也無話可說了,畢竟是父女,血濃于水,這個事實永遠也改變不了。既然如此,她也就無法計較女兒重父輕母的惡劣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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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海岸」破了男客人永遠比女客人多的紀錄。自從她將女兒帶到店里,有事沒事就把女兒帶出來現,時間一久,附近的家庭主婦有空時便會帶著小孩來「愛情海岸」喝杯咖啡吃塊蛋糕,順便聊聊育兒經驗互相比較求進步。
大概是覺得有了孩子的女人對她們家男人的威脅性大大的減低,因此女客人願意到這里來消費。相對的,一些男客人知道她生了孩子,對她的綺想也減低了不少,害她損失了一些晚餐的主要進帳。有失必有得,她損失了一些男客人,卻增加了女客人,以女人的消費能力遠比男人高的情形看來,她日後還是賺得回來。
店名要不要改成「兒童樂園」?苗沅沅打量著店里六成的女人和小孩,心里想著。
店里惟一一個男性就是又來「愛情海岸」窩著的安祖烈。
「沅沅姐,這樣下去好嗎?」朱亞麗在吧台里擦著剛洗好的煙灰缸,一邊瞄著另外一方的安祖烈。
苗沅沅懶洋洋地趴在吧台,余光斜往那頭飛過去。
她的女兒和她的爸爸正在共享天倫之樂,而她卻像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路人甲,閑閑地被晾在一邊。
「朱朱,我要喝冰的提拉米蘇咖啡。」她轉過頭。
.「沅沅姐,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啊!」朱亞麗搖搖頭,還是放下手邊的工作幫她調飲料。
「反正就是這樣啦!我女兒挺有行情的,一分鐘抵一千元,照他天天跑‘愛情海岸’,一來就是兩個小時以上,我想要不了多久,欠他的錢很快就能還清了。」她涼涼地摳著指甲。
「你不覺得這樣繼續下去總不是辦法,你的女兒會長大,而他們父女相處得這麼融洽的狀況,你要怎麼解釋你們之間的關系?你是她的媽,他是她的爸,而你們卻什麼都不是。」
「對啊,我也很苦惱,這種情形一直下去我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她嘆口氣。
「嫁給他,天下就能太平。」朱亞麗將冰的提拉米蘇咖啡推到她面前。
這個辦法她又不是沒想過,但他要她嗎?
「他又沒有跟我求婚。」她狠狠地吸了一口冰咖啡。
「我記得他跟你求過婚啊!」而且不只一次。
「那是好幾個月前的事。」相隔這麼久,他早忘了吧!她又狠吸了口冰咖啡。
太專心喝著冰咖啡,她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悄然來到她身邊,當然懷里還抱著小女兒。
「我帶女兒出去逛逛,大概半個小時後回來,回來時我要喝水果茶。」
她的冰咖啡差點嗆死她,她瞪大眼楮看著他。
「你要喝水果茶!」
「對。」
「沒問題,朱朱,記得寫單。」她交代著,「那有什麼問題。」
「我要你弄的。」
「有差別嗎?」真是的,找架吵。
「我就是要你弄。」他擰著眉走了出去。
真是不講理。她跳下高腳椅,追出門口。「喂!別走太遠。」
瞪著他的背影好幾秒鐘,她模模鼻子又走回店里。
「他很不講理喔!」她找朱亞麗尋求支持。
「反正你也很恰,兩人有得拼啦!」朱亞麗讓她踫一鼻子的灰。
她听朱亞麗這樣說,不以為意。「所以我擔心妹妹長大後會變成一個混世小魔女。」
「別毀謗我干女兒。還有這些你的垃圾,你自己整理整理,該扔的就扔吧廠朱亞麗遞給她一疊信封。還說對他不在意,那麼這疊裝著欠條的信封,她怎麼不扔?
「哇!竟然有這麼多了。」她故做驚訝。他每來一次就給她一個信封,頭幾次她還會抽出來看,久了她也不看了,都是以她女兒當抵押的證明有什麼好看的。
想想也該是整理整理了,沒有用過的信封還可以用,經濟不景氣,能省則省。
她拿出第一個信封,抽出里頭的紙條,隨便瞄一眼,了無新意,便將紙張放在一邊,打算待會一塊收藏。
一張、兩張、三張……第十三張,咦,字體好像不太一樣……
她重新拿起第十三張的紙條,仔細地看著,從第一個宇看到最後一個宇,她的手開始抖個不停。
「沅沅姐,你怎麼了!」朱亞麗看她不對勁,湊過來問她。
「朱朱……朱朱,你念這上面的字給我听!」她將紙條塞給朱亞麗,然後雙手掩臉,她要知道她是不是眼花看錯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