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店……」
「夭壽,火燒得這麼焰,我看這家店沒了啦!一定燒光光啦!」
「那是我的店……」
不管是消防人員或是圍觀民眾的話,她全以一句「那是我的店」回答。她雖然有說話,不過朱亞麗仍然是一臉的擔憂,因為她的回答似乎是無意識的囈語,這讓她很擔心,不知道她會不會情緒失控。
「沅沅姐,你還好吧?」朱亞麗擔心地問。
「那是我的店……」仍然只有這樣的回答。
這下子,朱亞麗更擔心了。她在「愛情海岸」工作那麼多年,她很清楚苗沅沅對這家店付出的心血有多少,現在一把火就把她的心血毀了,可想而知她的打擊有多大。
「沅沅姐,不要難過了,幸好沒有人受傷,只有財物上的損失。不過我們還年輕,一定可以再把錢賺回來,不是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也許這正是上天給我們的考驗,相信只要我們努力,一定能夠度過這次的難關。」朱亞麗安慰道。雖然她也很難過而且對「愛情海岸」的復原程度持保留態度,但是身為她們之中比較清醒冷靜的一個,她有必要負起振奮鼓舞的責任。
「那是我的店……」苗沅沅轉過頭,失神地看著朱亞麗。「朱朱,我的店沒有了。」這家店有她的心血也有她的努力,也曾為她的青春做最直接的見證,現在就這樣沒了,怎不教她悵然啊!
朱亞麗將她抱住,拍拍她的背。
「沅沅姐,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好了。」
說著,她真的就抱著朱亞麗放聲痛哭。
她的哭聲引起其他人的注視和議論,但她不管,將她的憤怒和心酸哭出來,出來,她要哭,為她的心血化成泡沫而哀悼。
布滿淚水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被大火一步步吞噬的「愛情海岸」。那些椅子、那些桌子、那些燭台、那些餐具……全部沒了。
悲傷的哭泣聲再次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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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曙光乍現,空氣中還透著清新的微寒,忙碌的都市人已經開始一天的生活。坐在「愛情海岸」前的紅磚道,望著三三兩兩出現在街道的人,苗沅沅忽然感到一絲哀傷。
「愛情海岸」沒了,她要怎麼忙?
經過一個晚上的處理,燒掉「愛情海岸」的一把火已經完全滅絕了。
夜晚,火光雖然駭人,但橘紅的火色在黑暗中仍然有艷麗的色彩。到了黎明,一片的光亮卻顯得「愛情海岸」黑暗死灰,沒有生氣。
像座廢墟。
整個晚上,她就這樣坐在「愛情海岸」前為它哀悼。
朱亞麗勸她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她現在可不是只有一個人,不保重是不行的,本來朱亞麗打算陪她一塊靜坐,但是她一再保證她絕對不會做傻事,朱亞麗才回家去。而且她也需要朱亞麗幫她聯絡其他的員工,幫她處理一些事情,畢竟「愛情海岸」短期之內是不可能營業,這些員工的生計她不能不顧啊。
這麼多問題,好煩啊!
她又想哭了,哭了一個晚上還不夠,兩只腫得像核桃的眼楮隨時會再落下淚來。
一件外套披上她的肩,為她擋住了寒意。
「朱朱……」她以為是朱亞麗放心不下她,一早便又趕來了,轉頭,才發現來人不是朱亞麗。「是你,李為。」語氣有著濃濃的訝異。
「我剛才看到晨間新聞,知道這里出了事,所以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放心,我很好。」看到有人關心自己是很窩心的。「謝謝。」
「天氣還有點涼,你坐在這里沒關系嗎?」
「我坐了一個晚上了。」她拉拉他替她披上的外套。
「一個晚上?你整個晚上都坐在這里,都沒有休息?」她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我睡不著也沒辦法睡,店沒了,我好難過,我怎麼睡得著。」
「一家店而已,可以從頭再來過嘛。」李為在她旁邊坐下來。
像他們這種經手就是上千上萬金額的人,怎麼會了解她這種一番心血化作幻影的心痛呢。
「你說得倒容易,要經營一家店哪有這麼容易!」她搖頭。
「其實可以的。」
「李為!」她從他的語氣里猜到他馬上又要提出一個人名。「不要提到我不想听到的名字。」
‘‘苗小姐,你何必這麼倔強?接受烈哥的幫助對你沒有壞處。」
「但也沒有多少好處。」
「至少你可以讓‘愛情海岸’早日恢復營業,這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
她沉思著。
李為的提議令她有點心動,但是要和安祖烈有所牽扯,對她來說困難了些。現在她已經是一團亂了,再和進一個安祖烈來攪動她的心弦,她恐怕會體力不濟心神不寧,把自己規劃好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
她是很喜歡「愛情海岸」,她也有自信也有許多人喜愛這家店,但是要扯上安祖烈……
她會不會有輸得更慘的一天?
很假設性的問題,卻不得不提防。
「讓烈哥幫你。」
李為不知道該不該將安祖烈一早看見晨間新聞時,那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凝重表情和躁郁的情緒說給她知道,他一直以為經過這麼多年的歷練,不會再有任何事會影響到烈哥了,但事實擺在眼前,烈哥的確被她影響得很深。
「我不要他幫,我可以自己來,我沒有那麼軟弱……」
「說到底,你就是不願意與我沾上關系!」
滿是濃濃怒音心的聲音從頭頂上罩下。
她嚇了一跳,抬頭往上瞧。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一點也沒有料到安祖烈會出現,整張小臉也寫滿驚訝。
而他,把她的驚訝當驚嚇當厭惡。
「我愛來。」他冷哼。這女人什麼態度嘛!
「你愛來,哼哼,你的興趣還真跟常人不同啊!」她不以為他可以在清晨七點起床看回頭。
「你以為我這麼愛來?」
「那請問你不多睡會兒,跑到這里做什麼啊?觀賞大火過後的殘敗建築物?那麼你的速度太慢了,昨晚一堆人搶先看過第一手的現場轉播了,現在可沒有什麼好看的。」她不以為他會帶著好心來。
李為看不下去了,試圖把氣氛和緩。
「苗小姐,你別誤會烈哥,他真的很關心你,知道你的店被燒了也是烈哥先知道的,就連你身上披的這件外套也是烈哥的。」
「什麼!」她吼。
「李為!」他也吼。
「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公司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烈哥,苗小姐就讓你陪了。」
在他們中間扔下了炸彈,李為拍拍走了,留下脾氣都不甚好的兩人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
她瞪著他,然後將身上的外套甩給他。
「這是你的外套,還給你。」
「我不冷,給你穿。」他又將外套硬披在她的身上。
「我也不冷。」她才不想受他恩惠。
「你不冷,肚子里的孩子會冷,穿上。」
原來關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哼!
「孩子是我的,冷不冷不必你關心。」又想撥開肩上的外套,一只手有力的壓著她的手,她抬頭又想吼人。
「我沒準你月兌下外套。」
「你……」
「你凍死病死就沒辦法重建你的店。」
一句話便堵住她的嘴,她安靜了。
「把早餐吃了。」他遞給她一袋食物。
冒著煙,還是熱的,她懷疑地看著他。
「怕我下毒?我沒空。」他看穿她的心思,故意激她。
她果然受不了激,一把捉過袋子,謝也沒說一聲,拿起熱豆漿慢慢地喝著。
她以為他該走了,但他沒有,他一坐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