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秋水因為太過注意眼前的事物,而忽略了身後有人。
"我說過不能進來,你怎麼不听話呢?秋水,你就是不听話才會被你的丈夫拋棄。"李朝善臉上不再慈祥,冷冷的瞪著顧秋水。
"我家的傳家之寶怎會在你的書房?難道是……"
李朝善走到玉青龍及玉白虎之前,小心的模著它們。他原想再隱瞞下去,但看情形,他已不用再隱瞞了。
"沒錯,是我殺了你全家。如果你當時不逃走,我現在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為什麼?"
"你爹知道是我下的手時,也問過我相同的一句話。當時我沒答覆他,如今我就告訴你吧!誰教你爹的官運比我好,讓皇上器重,而且他又得到這對我想要的玉器。你一定不曉得它們的含意,它們代表著尊貴、信任以及榮譽,我一直很想得到它,可是皇上卻給了你爹!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你竟然為了這種理由殺掉好朋友?你根本沒有資格得到這對玉器,你不配!"
"住口!除了我,沒有人有資格得到它們。既然你知道一切,我就不能讓你活下去。來人啊!"
李朝善一聲呼喊,馬上有三個家丁沖進來。
"老爺,有什麼吩咐?"
"她想偷府上的東西,立刻把她抓起來!"
"是,老爺。"眾家丁聞言,馬上擒住彼秋水。
"把她關進房里,等候送官。"李朝善當然不會真的將顧秋水送到官府,那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不會這麼笨。
"你過來!其他出去。"他喚來一名家丁,暗暗吩咐︰"明天送她到官府的時候,在路上安排一場戲,讓顧秋水被錯殺,知不知道?"
"小的這就去安排!老爺請放心,小的會處理得很好。"
被關進房里的顧秋水靜靜的坐著,她沒有哭鬧,因為她曉得哭鬧也沒有用。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住在殺害親人的住處里而毫無所覺;也許她會被殺死吧!就像她的親人一樣。
可是她完全沒想到要報仇,現在她的腦子里全是佟未檠的身影。她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唉,他已另有新寵,又怎會記得有她這個人呢?
他不愛她了,她應該死心。
扮哥呢?一直沒消息的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樣,沒能逃過一劫?
一陣開鎖聲驚動了顧秋水,她立刻起身。"是誰?"
沒听見回應,她猜測可能是李朝善派人來殺她。
罷了,她活著做什麼?一個女人又能做到什麼地步?放棄吧!她不過是個弱女子。
但在臨死之前,她想再見佟未檠一面,她想解釋那天晚上她的無心之過……
彼秋水拿起一只花瓶躲在門後,她一定要逃出去!
接著,門開啟了,一個身影閃進來。顧秋水閉起眼楮將花瓶往那人頭上砸,只覺一道力量阻止了她;她睜開眼楮,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想見到的佟未檠!
幸好佟未檠警覺性高,否則一只花瓶砸下來,他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你想謀害親夫啊!"他一手抱花瓶,另一手摟著撲進他懷里的顧秋水。
"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未檠……你是來看我最後一面的嗎?"她哀哀哭道。
"小傻瓜,我是來救你的。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佟未檠放下花瓶,抱起顧秋水放置在床上。
"真的?"顧秋水聲淚俱下。
"當然,我是你丈夫,我怎麼舍得讓你離開我?之前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李朝善放心,絕對不是真的。我佟未檠的妻子只有你顧秋水而已,我發過誓,記得嗎?我絕不會傷害你。"他小心的吻去顧秋水臉上的淚水。
"不要再說了,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只要你來就好。"只要他肯來,她就很高興了,哪還計較什麼。
"相信我,我會救你出去,不要怕。"當他看見門外的鎖時,就猜到李朝善已經有所行動,不過幸好他還沒下手。
"幸好你沒事,你不曉得我有多擔心你的安危。以後不要再亂跑了。"
佟未檠一提起,顧秋水才想到要跟他解釋。"未檠,那晚我──"話還未說出口,另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有人來了,我們快走!"冷異警告著。
"未檠,你要走了?"
"我現在不能帶你走,明天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相信我!"
"好!"等事情結束後,她再解釋也不遲。
佟未檠這才安心的同冷異雙雙離去。
路上,冷異把探得的事情做了報告︰"明天李朝善要把韓少夫人送到官府,不過他已經派人在路上做了埋伏,要乘機殺掉韓少夫人。"
"難怪今天的守備特別森嚴。"
張泛言是重要的人證,而物證在李朝善的書房里,他們如果明目張膽的進去,以李朝善的官位,絕對查不出什麼的;如果將事情告知朝廷,又不知何時才能查辦李朝善,所以唯今之計就是"借刀殺人",讓李朝善的敵人解決他。
"韓公子,你想怎麼做?"
"我請你幫我查的事情怎樣了?"既然要借刀殺人,他就必須找出那把利刀。
"宋湖宗是李朝善的死對頭,他跟顧明陽是同一個書院出來的,兩人交情頗深。顧明陽死後,皇上指名他遞補顧明陽的位子,所以李朝善三番兩次要鏟除他,不過都沒成功。"
"那宋湖宗大人肯定對顧家的命案有興趣。"
"你是要……"冷異隨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沒錯。我們分頭進行,我要李朝善措手不及!"他不會讓想傷害他妻子的人活著!
冷異第一次對主人以外的人感到佩服,這韓問霽的手腕絕不輸他家主人。
看來,明天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為了能真正放心,李朝善故意在顧秋水會經過的路上,包下一座酒樓大宴賓客,為的是能親眼看見顧秋水死在他眼前。張泛言已經死了,現在只剩下顧秋水,今天他終於可以將她這根肉中刺拔出,永除後患。
算算時間,他們也快到了。李朝善移動腳步,靠近視野最佳的欄桿旁,拿著酒準備欣賞顧秋水的死。
正當他想開心一笑時,有人靠近他的身邊,手中也握著一只酒杯。
"李大人,今天心情不錯啊!居然請這麼多客人。"說話的正是佟未檠。
"問霽,你不是回明州了嗎?"李朝善壓下驚訝,裝作沒事般與他對答。
"原本我是要回去的,誰知內人突然生病,一時走不了。今日又听到李大人在此宴客,於是便前來叨擾。不知晚輩這麼做是不是替李大人添了麻煩?"佟未檠表現得很客氣,像是不曉得今天他的妻子會被殺死般。
李朝善信以為真,不過他還是有些提防;他向手下使個眼色,要他們靠近"韓問霽"的身邊,防止他亂來。
佟未檠發覺到了,不動聲色的繼續喝酒。
"這里的角度不錯,樓下經過的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才坐在這里啊!"
一切都安排好了,李朝善不免松懈下來。
不久,佟未檠由他的位子看到遠處有東西靠近,突然笑得很開心。
"什麼事這麼開心?"
"李大人,有句話說'該你的,跑也跑不掉;不該你的,得也得不到',不曉得你有沒有听過?"佟未檠故意刺激李朝善。
李朝善臉色微變,"什麼意思?"
"其實我從不在意是誰殺了秋水的家人,因為那是她跟我在一起之前的事,我從未想過替她報仇;秋水也很善良,不跟我提起此事,因為她認為冤冤相報何時了。本來我們是可以對這件事就此打住,但……有人存心要殺她滅口,身為秋水的丈夫,我怎可能不聞不問?"佟未檠看著李朝善那張偽善的臉漸漸變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