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難道因為他昨天的那些話賭氣不來了嗎?看來得給她配備一部手機了,免得像現在這樣為她牽腸掛肚,謝君安生平第一次體驗到了揪心的感覺,而這種全新的體驗讓他既興奮又緊張,他不得不開始正視自己的內心,難道他真的如武誠志所說對喬可人動了真情嗎?
不,不會的,他擔心她只是出于完成計劃的需要,並不是為了曖昧的男女之情。
謝君安不自覺地搖了搖頭,目光從副駕駛座上的黃玫瑰移向空曠的馬路,驀然發現他一直等待的小女人從一輛黑色的卡迪拉克車上走了出來,顯然是有人專程送她到車站來。
看著喬可人微笑著和車內的人告別,謝君安激動地拿起花束,閉上眼,將心中預習了許多遍的開場白重新在腦子里溫習了一遍,剛想下車,卻意外地看見卡迪拉克車從他面前疾駛而過,坐在駕駛位上的赫然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
原來她遲到的原因是因為忙著和這個男人談情說愛,他還以為她一直在醫院陪伴她父親呢!謝君安心中立時無名火起,他騰地打開車門,拎著玫瑰花束大步走向正往他這邊走來的喬可人。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借著明亮的路燈,喬可人看到了謝君安臉上的怒色,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解釋,卻被謝君安無禮地截住了話頭。
「你也知道來晚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這兒有多擔心?你倒好,忙著和別人風花雪月,把我們的約會拋在腦後,我到底還算不算是你的……」呵呵,男朋友?怎麼听著像是一個吃醋的男人在對女友發脾氣呢?謝君安猛然收口,因為他震驚地發現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經不只是臨時女朋友這麼無足輕重了,他的情緒因為她而劇烈地起伏著,這不是愛慕又是什麼呢?「咳,咳,我們的合約還要不要繼續了?」謝君安情急地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質問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這麼大嗓門干什麼?再說合約上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我們各自擁有相對獨立的私人空間和行動上的自由,雖然遲到是我的不對,但是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沒必要用合約來威脅我。」喬可人滿腔的歉意因為謝君安的質問立刻跑得一干二淨,明知道她人窮志不短,他還故意在那里冷言冷語,是不是他的目的已然達到,所以存心逼她違約,好免去她那五萬元後續的酬金呢?
「不錯,合約上是有這一條,但是你不覺得你目前最應該做的事是好好配合我一起完成我們原先商定的計劃,而不是忙著去和那個小白臉談情說愛?」她還是這麼牙尖嘴利,逼得他不得不還以顏色,謝君安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多此一舉訂下這一條款,現在倒好,被她拿來當擋箭牌了。
「誰談情說愛了?」喬可人的臉由于氣憤而呈現出一片艷麗的玫瑰紅,還好有夜色做掩護,不然鐵定被謝君安誤解為做賊心虛了。
「那個小白臉不是你的男朋友嗎?」謝君安不讓她有喘息的空間,步步緊逼。
「包醫生是我爸爸的主治醫生,請你說話不要帶刺兒好不好?」喬可人沒好氣地辯解。
「醫生?就這麼簡單?」听完喬可人的回答,謝君安的口氣不自覺地緩和了下來。
「反正沒你想得那麼復雜就是了。」喬可人氣呼呼地說完,然後不解地反問,「我想我有和任何人交往的自由吧,謝先生?」言下之意很明白,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雇主的分上,喬可人真想這麼質問他一句,謝君安,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你當然有交往的自由,但是不是現在。」謝君安才降下的怒火很快又被喬可人充滿挑釁意味的言詞勾了起來。
「喂,你這人講不講理呵?」謝君安,你也太大男子主義了吧?喬可人氣得翻白眼。
「不管有理沒理,反正你現在只能是我謝君安的女朋友。」謝君安沒好氣地將那束玫瑰花往喬可人懷里一塞。
黃玫瑰?什麼意思?一邊教訓她一邊又莫名其妙地送花給她,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哼,以為一束玫瑰花就能收買她喬可人的心,真是幼稚的男人!
「你送錯對像了吧?我只是你雇來的臨時女朋友而已。」喬可人毫不領情地把黃玫瑰交還到謝君安手里。
「喬小姐似乎誤會了,花店的小姐說黃玫瑰的花語是歉意,不過喬小姐顯然不領情,看來我是多此一舉了。」謝君安傲然地將黃玫瑰扔進一旁的垃圾桶,然後一把拽住喬可人的手臂大步走向寶馬車。
「喂,你弄痛我了。」喬可人奮力掙扎,無奈男女力量懸殊,她根本撼動不了謝君安分毫。
不帶一絲憐香惜玉地將喬可人塞進副駕駛座,替她系上安全帶,謝君安重重地摔上車門,然後繞到另一側,一坐到駕駛座上,用力踩下油門,寶馬車立刻絕塵而去。
「哎,你要帶我去哪兒?」喬可人淑女姿態盡失,忍無可忍地對著謝君安冷峻的側面大聲喊叫,「停車!你給我停車,我要下車,你听見沒有?再不停車我就不客氣了。」
「不要動來動去的,影響我開車,你不想這麼早就去天堂吧?」謝君安無視她的嚴厲抗議,目光直直地看著前方的路,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突,他在極力隱忍自己的怒意,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他大喊大叫的,就連威嚴的爺爺也不曾這麼對他疾言厲色過,惟有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小女人,可是他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亂?
「謝君安,你欺負弱女子,你算什麼男人?」喬可人積郁了多日的委屈瞬間排山倒海地涌上心頭,想到病中的父親,想到自己為了生活不得不忍受眼前這個男人的羞辱,她情不自禁地抽噎起來。
听著她壓抑的哭聲,謝君安的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了一股內疚感,他是不是又做得太過火了?說實在的,他剛才好像有點借題發揮的嫌疑呢,雖然喬可人受雇于他,但是協議條款上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他們彼此都有權擁有自由的個人空間,誰也不能干涉另一方的自由,而現在他卻出爾反爾,用合約來要挾她對他絕對忠誠,實在有點無賴。
「好了,不要哭了,我向你道歉總可以了吧?」謝君安只好減慢車速,束手無策地皺著眉頭,「昨天是我不對,不該胡亂向你發脾氣。」他只承認仙人球的事是他的錯,至于那個卡迪拉克司機,可就不在道歉的範圍嘍!
「你沒有什麼不對,是我自己多管閑事多吃屁!」喬可人怒氣沖沖地噘著嘴說。
「小女孩怎麼說這種粗話?你不覺得太——」謝君安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板著臉充當起教導員來。
「嘴巴長在我身上,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要你管?」喬可人早就把主雇關系拋在了腦後,心想,如果他翻臉,大不了她再到馬路邊擦皮鞋去。
「我管你是為你好,免得你將來嫁不出去。」眼前的喬可人活像一個賭氣的大孩子,讓謝君安有點忍俊不禁。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誰怕誰呵?」喬可人不屑地白他一眼,「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賴上你的,我嫁貓嫁狗也不會嫁給你。」
「 !倒是蠻有骨氣的嘛,不過俗話說得好,飯可以滿口吃,話可不能滿口講,說不定到時候你真的賴上我了呢?」謝君安開玩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