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怪不得阿玉爸爸,是我牽絆住了他,毀了他平靜的生活和美滿的家庭,我對不起他,對不起安仔,更對不起安仔的媽媽。」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從琴姨的臉上滾了下來,過往的一切如同電影畫面一幕幕地從她眼前忽閃而過,「在安仔出世之前,阿玉爸爸和安仔媽媽是非常恩愛的,可是自從有了安仔以後安仔媽媽就把全部注意力轉到兒子身上去了,阿玉爸爸很失落,但又不好說什麼,母親疼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能和兒子吃醋呢?漸漸地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交流越來越少了,到最後更是發展到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地步,阿玉爸爸在老爺子那里也踫了壁,一氣之下他就扔下謝家龐大的產業不管,自己在外面開了一家花店,做起了小本買賣,日子倒也悠閑自在,直到我出現在他生活里之後他們夫妻才徹底決裂了……」
听了琴姨催人淚下的回憶之後,喬可人終于明白謝君安為什麼那麼仇視琴姨了,對琴姨的恨早在他童年的時候就扎根在他心里了呵!可是琴姨又何其無辜?該怎樣解開琴姨和謝君安之間的心結呢?
「琴姨,你不要太難過了,我相信總有一天謝先生會明白你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喬可人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她才好。
「我沒事的,謝謝你,喬小姐,跟你這麼一說我心里舒坦多了。」琴姨由衷地說,要是自己的女兒能有喬可人這麼懂事就好了,可是君玉這孩子卻像是永遠長不大似的,唉!
「是嗎?可惜我只能做個听眾而已,什麼忙也幫不了你。」喬可人說。
「喬小姐說的什麼話,你不是在幫我打理花草了嗎?」琴姨微微地笑了。
「這也算?」喬可人嬌憨地問,隨即發現牆角處有一盆長滿雜草的仙人球,不由好奇地跑過去看,園子里的花花草草幾乎都被琴姨修剪過了,為什麼卻獨獨遺漏了這盆仙人球?
「喬小姐,你不要動它。」見喬可人把仙人球花盆端了過來,琴姨立時嚇得臉色發白。
「為什麼?這里面都是雜草了呢!」喬可人不解地問。
「這是——」琴姨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謝君安大踏步地從大門口走了進來,她連忙上前和他打招呼,「安仔,你回來了,對了,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呃,下午陪客戶在外面打高爾夫球,出了一身臭汗,所以就早點回來洗個熱水澡。」謝君安沉吟了一下,找了個再合適不過的理由來回答琴姨的疑問,眼光卻不自覺地投向那個站在牆角邊的身影,事實上他哪里是陪客戶打高爾夫球,他是因為不放心這個臨時女朋友才決定提早下班回來的,他怕她一個不小心就穿幫呵!
可是當他的目光一落到喬可人手中的仙人球花盆時他的臉色馬上變得非常難看,他一陣風似的沖到喬可人面前,一把奪過仙人球花盆,厲聲問︰「誰允許你動我的花盆的?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謝君安轉過頭,盯著琴姨瞬間失去血色的臉。
「你干什麼大呼小叫的?不就是一個小小的花盆嘛,這麼緊張干什麼?」喬可人生氣地白了謝君安一眼,走到琴姨身前擋住他嗜血般的視線。
「小小的花盆?你知不知道這盆花對我來說比任何東西都重要?」這可是母親留給他的惟一紀念,萬一她不小心摔碎了怎麼辦?
「是我無意中發現這個花盆,想要清理一下里面的雜草,難道這樣做也不行嗎?」喬可人理直氣壯地反詰,既然他這麼重視這盆花,為什麼又對它不聞不問呢?花盆里的這些雜草少說也有十來天沒有清理了。
「不行,絕對不行。」謝君安疾言厲色,「我警告你,下次不許隨便踫我的東西。」
「不踫就不踫,誰稀罕!」喬可人不服氣地回嘴。
「喬小姐,你不要怪安仔,你不知道這盆仙人球是他——」琴姨不想他們因為一盆仙人球就傷了和氣,忍不住想要替謝君安解釋一下個中緣由。
「這是我和喬小姐之間的事,用不著你來幫我解釋。」謝君安冷硬地說。
「喂,有你這樣跟大人說話的嗎?沒禮貌。」喬可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義憤填膺地跳出來指責他,再怎麼說琴姨也是他的長輩,他怎麼可以這樣和長輩說話呢?
「喬小姐,安仔只是一時心急,並不是有意對我不敬的,兩個人有話好好說,不要一上來就針鋒相對的。」琴姨為喬可人的仗義執言而深深感動,不過感動歸感動,她心里還是希望兩個年輕人能和睦相處的,為了讓他們能有一個不受打擾的談話空間,她識趣地走了開去。
一等琴姨離開他的視線,謝君安就很不給面子地拉下臉。
「喬小姐,我請你來是配合我演戲的,不是請你來干涉我的家事的,知道嗎?」
「干涉你的家事?謝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自己只是想要幫忙把仙人球花盆里的雜草清理掉而已,難道這樣做錯了嗎?而且愛護花草和干涉他的家事有什麼關聯?他語氣中的冷漠讓喬可人感覺很不舒服,臉色忍不住沉了下去。
「意思很簡單,我希望你和琴姨保持一定的距離。」謝君安面無表情地說完,抱著花盆轉身進屋。
「莫名其妙!」喬可人怔怔地愣了好大一會兒,然後如夢初醒地對著謝君安的背影喊了一句。
第二天,喬可人很早就起床了,說實在的,她在謝家是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了,如果今天她再不出去透透氣的話就要窒息而死了。
不知道他爺爺什麼時候回美國?
「嘀嘀!」兩聲清脆的汽車喇叭聲喚醒了沉思中的喬可人。
「上來吧。」低頭打開駕駛座旁邊的車門,謝君安的臉上少了一絲冷峻,多了一絲歉意,昨天他太情緒化了,對一無所知的喬可人來說,他的言辭實在激烈了點。
「干嗎?」喬可人冷冷地看他。
「你昨天不是說要去醫院看你父親嗎?」謝君安心平氣和地說。
為了早點見到父親,喬可人這才悶悶地鑽進車內,坐在副駕駛座上,眼望前方,一言不發。
謝君安發動引擎,車子立時絕塵而去。
車窗外,景物像幻燈似的轉動著,挺拔的行道樹,林立的高樓,行色匆匆的人群,還有螞蟻般川流不息的車輛,喬可人緊抿著嘴唇,極力克制著自己的好奇心,不讓自己過問有關謝家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謝家人保持距離應該是聰明的做法。
「你父親住哪家醫院?」謝君安關切地問,握著方向盤的手卻青筋暴突,一種惜別的情緒深深攫住了他的心。
「過了前面第五個紅綠燈,在35路公交車站停車就行。」喬可人嗡聲嗡氣地說,她現在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
車子蝸牛似的爬行著,可是謝君安一點都不著急,這樣一來他可以和她多呆一會兒。
「那我等下該怎麼聯系你呢?」可惜目的地還是轉眼就到了,謝君安把車子停靠在車站邊上。
「晚上六點我會在這個車站等你。」喬可人回答,隨即快速打開車門,走下車去。
「那……晚上見!」謝君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啟動引擎,轉動方向盤,掉頭而去。
喬可人坐上了往療養院的公交車,到目的地後在院外的小賣部里買了幾斤水果後,她興奮地走進病房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