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放地上好了。
「妳敢把便當放在地上,我保證妳看不到今天的日落!」他惱火一吼。看到這個可惡的女人竟彎,意圖把便當放到地上。
她把他當成狗!
羅浩暴烈的怒吼嚇得喬恩刷白了臉,不禁打了個寒顫,膝蓋發軟。她從來沒見過總經理發這麼大的脾氣,平時板著臉不發一語的總經理已足以讓她怕得發抖,現在他形于外的狂烈怒氣,更嚇得她連便當都拿不穩了。
看到她瑟縮懼怕的模樣,更燒出羅浩心頭郁悶的怒火。她怕他──這個事實讓他心情更為陰騖!
她的外表不是最艷麗的,他看過不計其數比她更美麗的女人,但那雙會說話般的澄澈靈動大眼,卻總能牽動他的視線。
他發現她的工作能力不差,國貿系畢業的她電腦輸入技術很強,秘書室有關電腦部分的作業皆經由她手;系統分析及歸納能力也不錯,通常一堆混亂復雜的資料到她手上,她可以很快的將它整理得有條不紊。嬌小蚌子的她有個認真冷靜、擅長分析的頭腦,這也稍解羅浩心中的疑慮,因為徐秘書不會留一個一無事處的助理在身邊。
她是愛笑的。當他坐在辦公室里,經常可以听到她清脆悅耳的笑聲,他從不覺得他辦公室的隔音這麼差,為什麼他以前從沒發現?是他以前總埋首于工作中,還是他的听力變好了?
不論答案是什麼,她的嬌笑聲還是持續且毫無阻隔的竄進他耳里。
看見她對著林鐵雄笑得那麼燦爛開懷,清脆笑聲逸出櫻唇,牽動唇邊的酒窩跳動著,閃動燦亮的眼眸晶耀動人,目睹這般吝于在他眼前展現的風情,嫉妒的情緒一下子洶涌泛濫開來,交錯的怒火與妒意瞬間勃發,再也抑止不住。
他要她──像對林鐵雄一樣對他笑。
他要她,不再怕他。
曾幾何時,他已經這麼在意她;他的腦海不斷浮現的是這張清靈澄淨的臉龐,她的身影牽動他的視線,她的笑顏引發他的情緒,她的笑聲挑起他的心動,他已無從探究原因,只直覺他要她對他笑、他要她不再怕他。
不同于其他女人,她根本不想引起他的注意,甚至想盡辦法和他保持距離,這該死的女人,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麼咒?!
「可是,總……經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吃。再次發出一個顫巍巍的抖音。
「快把便當拿過來給我。」她總是想要逃開他,離他遠遠地,他愈來愈無法忍受她的特意逃避。
「可……不可以……不……」她哽咽的聲音全哽在喉嚨里,沒辦法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不可以!快拿過來,別考驗我的耐性。」面對她荏弱的模樣,羅浩努力壓下胸中不斷冒出的躁郁。
「可是……」我怕高。
喬恩兩片薄唇害怕得幾乎快要咬出血絲,緊閉的眼睫泛出淚光,止不住的淚水眼看著就快奪眶而出。
「過來。不要再讓我重復一樣的話。」看著她紅著眼、咬著唇,羅浩陰騖的堅持。
喬恩顫抖著雙腿、緊閉雙眼,以龜行的速度,扶著牆壁緩緩地移步至他辦公桌前,絲毫不敢睜開眼,深怕一睜眼就會看到令她懼怕的高空景象,顫抖的雙手將搖晃得快變成粥的便當往桌上一丟──
天啊!老天爺果然不是和她站在同一邊,閉著雙眼的喬思看錯桌子所在的位置。
「啪!」就這樣──便當擦過桌沿,再經過桌角的緩沖,然後再摔到地毯,最後戲劇化地落在羅浩腳下。核桃木的辦公桌上、昂貴的地毯上、羅浩的皮鞋上全沾滿了米飯菜肴。
在羅浩的低咒聲下,喬恩驚慌的睜開眼,不幸地,羅浩身後高樓遠景立刻竄入眼簾。
轟一聲,喬恩只覺眼前一黑,就這樣昏了過去。
第七章
黑絲絨般的天幕中懸掛著滿月的皎潔月光;高高掛在天上的月亮,圓滿得像是可以隨時將它摘下,當作銅盤制的圓鏡。在這滿盈的銀光下,原本喧囂嘈雜的城市像睡著似的沉靜安謐。
夜闌人靜,稀稀落落的窗口仍閃照著燈光。窗口的一偶,徐敏兒兀自埋首于電腦中,正專心敲著鍵盤。
若不是白天總是被荻野真抓著到處不務正業,把大部分時間花在玩耍上面,她也不用落得這麼晚還得加班。
講白一點,荻野真根本就是帶著她四處吃喝玩樂。事實上,除了她堅持必須到公司的時間外,荻野真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帶著她到各種不同地方,足跡遍布台灣各地,嘗遍五花八門的新奇事物,彷佛要把她二十六年來沒玩樂過的時光統統補足。
可是……
坐在客廳、狀似很專心操作電腦的人,幾天前開始在她家盤據。每天送她回家後總是磨蹭到很晚,慢慢地,他的雜物逐漸在她家增加,他的電腦佔據她的客廳,他的杯子在她的碗旁邊,他的衣服出現在她的洗衣機里,他的牙刷擺在她浴室中,到最後,他的人便理所當然地直接進駐她家。
他的說詞是︰一起工作才有伴,如果有什麼問題也可以直接討論清楚,而且可以減少往返之間造成的錯誤,也免去來回奔波之苦。
但,她發現荻野真根本沒在工作,雖然端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實際上她發現他的工作不是打電動就是上MSN。
這個騙子,這個說起謊來毫不臉紅的大騙子!
「輸還是贏啊?」甜美和煦的聲音,笑吟吟地讓人毫不提防。
「當然是贏啊!我怎麼可能輪。我不僅贏了,而且還是壓倒性的勝利。我從五歲開始就打電動,八歲就打遍天下無敵手,下次不要問我是輸還是贏,直接問我贏了多少比較快。」笑瞇瞇地回答,得意的咧。
「如果我沒記錯,某人好像說是要來認真工作的。」禮貌有禮的詢問。
「我全做完了啊。」臉不紅氣不喘,不像說謊。
「我從沒看過你做過哪些公事。」事實上,荻野真的電腦里除了一大堆新的游戲軟體外,根本沒半點有用的東西。
「敏兒,我的工作在完成泛亞航空的評估後就OVER了。」好心的告知她。
「先生,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在公司決定入股泛亞後,我們的工作才正要開始。」政策決定後才是他們這些底下的人要去推動。事實上這種百億的投資案是需要經驗豐富的干部來推動的,總公司一定非常器重荻野真,才會把這麼大的案子交付給他,沒想到他竟一副「沒要沒緊」的模樣。
「敏兒,一個好的主事者不用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妳要學習有效的支配身旁的資源。或許妳底下的人做得未必比妳好,不過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磨練的機會。如何有系統地調配人才,再予與交付責任,這才是一個領導者該做的。」他不希望敏兒太累太勉強自己,每想到她給自己那麼多壓力和負擔,總令他心疼不已。
「一個企業的領導者就像是一艘船的船長,他只要掌握住大方向,了解航行的目的地,有效率、有系統地指揮船上的每個船員,督促他們各司其職,達成航行的最終目標就可以。」
「這個道理我在大一修管理課程時就了解了。但據我所知,前提是你必須有艘船。」徐敏兒瞇著眼,雙手環胸,冷冷地潑了他一盆水,荻野真這種眼高手低的想法,難道他以為他是雄鷹集團的船長?
「呃,喔,對哦。」荻野真皺皺鼻子,下意識搔搔頭,支吾了一會兒,沒想到多嘴的結果是把自己逼入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