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只有身心俱疲一詞了。
「我不走!」馮碧珠不只臉皮厚,還挺倔強的,「我有權利待在這里,我要爸媽替我做主。」
「不準再亂叫爸媽!他們是我的爸媽!」威鳳氣急敗壞的吼道。
馮碧珠的爸爸是個老芋仔,年逾六十才娶了她的母親,五年前父親老死,母親也改嫁了,所以她口中的爸媽當然不是指她親生的父母。
「妳有什麼權利待在我家?妳姓馮,我姓曾,別再自欺欺人了!」他又道。
「媽!」馮碧珠哭著跑進去求援。
威鳳翻翻白眼,只得追進去。天啊!他為什麼會遇上這種事。
曾母還在廚房忙,听見馮碧珠的哭喊,頭也不回的問︰「怎麼了,還沒講清楚嗎?」她以為小兩口只是鬧別扭,需要溝通而已,所以馮碧珠喊她媽,她也不排斥。
「威鳳欺負我,他說我不能待在這里。」有求于人時,馮碧珠完全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曾母手持菜刀,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只見兒子滿臉怒容,另一人則哭的像個小可憐,只好關了正在熱油的爐火,放下菜刀,洗了洗手,囑咐道︰「碧珠,妳出去幫爸爸挑菜,我和威鳳談一下。」
「不!我也是當事人,妳不能听威鳳的片面之詞就否定我,我今天一定要媽還我一個公道。」
這時曾母才發現,馮碧珠不如她想象的單純,其內情也遠比她想象的復雜。
「我說別再亂叫了,馮小姐!媽,妳真是的,我在電話里已經告訴妳我們分手了,為什麼還讓她隨便叫妳媽?」威鳳向母親抱怨。
「這里到底怎麼回事?」曾父也進來了。
現下小小的廚房里,一下子擠進四個人,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我們分手了,懂嗎?分手了!你們別再半路認媳婦。」威鳳稍嫌大聲的對父母說明。
「我們有過夫妻之實,我還為你墮過胎,你不能推的一乾二淨!」馮碧珠夸張的哭號著。
「妳什麼時候墮過胎我怎麼不知道?以妳愛現的性格又怎會不告訴我?妳分明是在說謊!」
「我沒有說謊!」馮碧珠心虛的反駁,因為她拿不出具體的證據。
「威鳳,男子漢做事敢做敢當,你到底有沒有跟人家做過那檔事?」曾母嚴肅的問。
「做過又怎樣?我跟曉蓓也做過,她還不是嫁給別人了。曉蓓妳還見過咧!而這位馮小姐妳見都沒見過就讓她住進來還喊妳媽,妳到底在想什麼啊?」真是自找麻煩!
「曉蓓當年很想嫁給你,是你自己不要的。」曾母突然說。
「她不到半年就嫁給別人了,會有多想嫁給我?」提起往事,威鳳的感覺已經很淡很淡了,現在他的心,只為香緹一人跳動。
「她結婚前還打電話來找你,希望……」
「我們現在談的是我和威鳳的問題,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馮碧珠突然打斷這對母子的談話。
「希望?」威鳳狐疑的看看馮碧珠,再看看母親。
「曉蓓希望你去阻止她結婚,找了你好幾次都沒找到,我還特地跑到學校去找你,不過有位熱心的女老師說會幫我傳話給你……」
這時所有人都將眼光移向馮碧珠。
事也湊巧,現今手機泛濫,想找人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偏偏曉蓓找威鳳的時候不是踫到上課關機,就是因為通訊不良,怎麼都找不到。後來她因為婚事忙,只能請曾母代為傳達,結果仍然證明兩人無緣。
現在想想,當初那位女老師也是黑黑、瘦瘦、小小的……
「你們看我干麼?我今天是來爭取我的權利耶!這社會還有沒有公義?」馮碧珠惡人先告狀。
「威鳳,你到底愛不愛這位馮小姐?」曾母只想確定這點。
「從來沒有。」威鳳斬釘截鐵的說。
「我明白了,馮小姐,妳請回吧!」曾母冷冷的送客。這樣心機深重、滿嘴胡言的媳婦,她也不敢要了。
「不,還給我,把威廉還給我!」馮碧珠又在發瘋了。
曾母不理她,徑自前往客房幫她整理行李,並讓威鳳親自將她攆出家門。
送走了瘟神,曾父坐在他老舊的藤制搖椅上,默默的盯著兒子好一會兒。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不愛人家還跟人家搞七捻三的,我的家教怎麼會這麼失敗?」他很不高興的說。
威鳳無力反駁,因為這真的是他的錯。他不該屈服在的下,他不該因為當兵無聊就隨便交個女朋友。
「你被禁足了,小子。一個禮拜。」曾母也很生氣。還以為真的有機會抱孫子了說,結果只來了個瘟神。
「媽,我成年了!」他想要抗議,何況他周末還跟香緹有約。
「再吵就判你兩個禮拜!」曾父來幫腔。
于是威鳳只好自認倒霉了。
第八章
周末,本來和香緹約好的,可是禁足令讓威鳳只能待在家里,還得每天通勤去值班,真是郁卒死了!
罷好今天堂弟曾育築來訪,于是兩人就窩在房里打電動--幸好他的禁足令只有不準他出門而已,電視、電玩都沒封殺。
接近中午,兩堂兄弟已廝殺一回了,這時突然听到一種聲音--答答答答答滴答,答答答答答滴答--是賽馬專用曲,香緹的專用鈴聲!
威鳳立刻跳起來,跑到床邊,找到手機,按下通話鈕。
「皮諾丘,你的鼻子變長了沒?要不要借我的尺量一量?」香緹笑問。
「天啊!女人,妳的聲音像天使!」威鳳感動的差點痛哭流涕,因為自從他告訴她周末不能帶她去騎馬後,香緹就不接他的電話,一直到現在。
電玩已經暫停,曾育築听到這麼嗯心的話,立刻回頭奇怪的看著堂哥。
威鳳三步跨兩步的跑去將房門關上,隔絕他的偷听。
「要天使來救你嗎?」這時香緹又說。
「我想就算妳法力無邊,也救不了我的。」威鳳有點沮喪的說。
房門被偷偷拉開一條縫,威鳳發現了,反手抓住把手,硬將門給拉上。
「呵呵,當初應該強迫你去學爬牆,這樣你就可以爬牆偷溜,那我就不會生氣了。」她說。
「妳還在生氣?對不起嘛!到底要怎樣才肯原諒我?」他將電話夾在下頷與肩膀之間,兩只手都用上了,那頭的堂弟還在用力拉,真不懂得放棄!
「我要騎馬。」香緹很固執,仍然堅持原訂計劃。
「可是我沒辦法出門。」要是有辦法,他就不會被悶在房里好些天了。
「那我去救你吧!」她語出驚人。
「怎麼救?」他不相信她真的法力無邊。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對面,你可以將頭伸出窗口看一下。」
「什麼?!」
威鳳驀地放開把手,另一頭的曾育築措手不及,當下跌個狗吃屎,只見堂哥一陣風似的穿過走廊,跑到前陽台去。
「妳騙我,我沒看到妳。」他家對面是間小雜貨店,雖然有人進進出出,但沒看見任何像香緹那樣窈窕的身影。
「當然是騙你的,我已經走進你家了。」她語帶笑意。
「少唬人!妳不知道我家在哪里。」威鳳笑自己傻氣,怎麼會相信她真的跑來找他了呢?這根本不可能嘛!
曾育築跟上來,也望了望樓下,不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而堂哥已經往回走了。
「我當然知道。你住五股嘛!昨天我到學校去偷翻了教師通訊簿,很容易的。」她得意的說。
「妳真的那麼做了!」威鳳訝異的大叫。想來馮碧珠也是從教師通訊簿上得知他家地址的,什麼時候他家變成對外開放的民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