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人都不用留下姓名、地址的嗎?到時候東西要叫人家送到哪里去?
「姊姊……」她有些遲疑的叫喚史上茵。
「電話里說什麼?」史上茵頭也不回的問。
「他只說送一壺拿鐵上來,然後就掛斷了,我根本不知道是誰打的。」
「哦,是翰揚啦!等會兒我弄好,你幫我送上去好嗎?」史上茵溫柔的笑道,似乎知道她想幫忙的心,刻意要讓她放輕松些,所以分配工作給她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了。
「好!」黎杏君急著討好,也不管翰揚是誰,很開心的答應了。
等到上了樓,她才知道自己開心得太早了。
原來武翰揚在三樓有個工作室,專營電腦網路、資訊傳輸,成員也不多,只有五個年輕人,負責監控電腦駭客及網友資料。
門是開著的,這會兒這五個人正在開會,午餐還來不及細想,只有空叫壺拿鐵止止渴而已。
武翰揚一看清送飲料上來的是什麼人,俊眉隨即一皺,走過來,一只手撐著門,不甚高興的開口,「你來做什麼?僵尸。看你的樣子就不適合端盤子,還是趕快回家去當吸血僵尸吧,至少那樣餓不死你。」
黎杏君听了為之氣結,差點當場發飆,可想到他是那位溫柔姊姊的兒子,想黏著那位溫柔姊姊就得經過他同意,只好隱忍著陪笑──
「翰揚哥哥,這是你要的拿鐵,史小姐還開了今天的菜單,你們可以順便勾選一下。」說著遞出手中所有的東西。
「我說的話你听不懂嗎?」他俐落的接過盤子,字字清楚的說︰「回、家、去!」
「不要!」她凜著臉,孩子氣的回道,「我死也不回家去!」
「死也不要嗎?」武翰揚輕哼一聲,很沒人性的又說︰「那拜托你死遠一點,不要死在我或上茵面前。」
「你這個大爛人!」黎杏君忍不住咒罵一聲,咬住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早上還以為這人只是面惡心善的軟柿子而已,想不到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爛人,連無家可歸的小孩都欺負。
「哦?有人要哭了耶,小女孩就是愛拿眼淚當武器。」
「我才沒有哭!」
「翰揚,你在干什麼呀,干麼欺負人家小妹妹?」里頭的人見他遲遲不回,忍不住開口詢問。頭頭今天怎麼了,嘴巴怎麼變得那麼壞?
「這是家務事,你們不要管。」武翰揚轉頭回了句。
「家務事?這小妹妹是你的親戚啊?」另一個伙伴疑惑的問。
「不是!」黎杏君立刻予以否決。誰那麼倒楣和他是親戚?當然,如果是溫柔的史小姐就另當別論。
「當然不是。」武翰揚也異口同聲的道。
「不是親戚怎麼叫家務事咧?真奇怪。」問問題的人不得不再提出另一個問題。
「因為她是上茵收留的逃家小孩好嗎?看樣子她想賴著不走了。」
「你不要用那種鄙夷的眼光看我,我可以付錢。」黎杏君有自己的想法。
「付錢?你拿什麼付?而且我家沒有空房間了,抱歉。」武翰揚想也沒想就回絕了。
「最低程度,我可以租用你家的沙發,史小姐也可以雇用我。」
「租用沙發?這個想法真是天真。上茵有欠工讀生嗎?我怎麼都不知道?八成是你在裝可憐以博取她的同情吧!」他一猜即中。
「厚!你有點人性好不好?難道真的要逼我去死嗎?」她指著自己的鼻子,氣憤的道︰「看到沒有?我是個情緒不穩定的青少年,如果我跑去死了,全都是因為你的一念之差,你要背負絕大部份的責任!」
武翰揚被她堵得啞口無言,這才驚覺自己為了趕走她,言詞上真的太過火了。
她的話的確有道理,一名逃家少女的情緒波動是很大的,他不該這樣刺激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想想自己的母親老是在做好人,為什麼他老是在當壞人呢?雖然他是以現實為考量,勉強算有口無心,但也不該忘了做人基本的準則。
「咳,租金兩千元,三餐上茵會提供。」他清清喉嚨,有點尷尬的道。
「一千元吧,我還要存錢搬出去呢!」黎杏君見他軟化,開心得差點跳起來。原來自己這麼有說服力啊,有機會要靠這張嘴賺錢,不要靠勞力。
「兩千。因為我時常不在,上茵一定叫你進房去睡。」
「不能出價的哦?」她失望的道。
「不能。還有,不準再化這種僵尸妝,客人會被你嚇跑。」
「這叫頹廢妝好不好,是美國最時尚的化妝法耶!」她又不是為他工作,管得還真多。
「我知道。發明這種妝的人是個大毒蟲,幾年前已經死于藥物過量,你想追隨他的腳步?」他不冷不熱的陳述。
「才不會,我又沒吸毒。」媽媽有交代,所以她絕對不踫毒品,雖然前一陣子她真的很想試試看。
「那就好。下去忙吧!我等會兒會打電話下去確定午餐。」
于是,黎杏君就這樣在史上茵的身邊待下了。
第三章
沒有多余的錢置裝,卻又不能每天穿著同樣一套衣服,所以從前她不屑一顧的舊衣服,現在卻成為急需品。
黎杏君利用最後的時間回飯店搬出一些私人用品,包括幾件衣服和鞋子,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飾品。
為了維持頹廢風格,她買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白,而且都是些T恤及垮褲、牛仔褲之類的,鞋子也是條紋布鞋,以現在的目光看來,這些東西還真不實際,如果當初她買的是香奈兒之類的名牌服飾就好了,至少還能變現。
唉!沒有錢真的很悲哀。
就如同武翰揚所說,因為他不常回家,所以史上茵總是鼓吹她進房去睡,而不用睡沙發對黎杏君來說,本來就是一大福音,她當然樂于遵命。
所以,事實上她是以兩千元的價格租到一個房間,真是太便宜了,外面絕對找不到這種行情,這時就不能怪武翰揚不讓她出價了。
棒天,黎杏君依然化了一個頹廢妝去上班,她本人覺得沒什麼,史上茵也沒說話,倒是有意見的武翰揚表現得特別明顯,結結實實的發了一頓好大的脾氣呢!
一大早,史上茵就要她上樓去收拾武翰揚的髒衣物,好讓她下班回家時能順便帶回去清洗。
上了樓,只見五名工作人員各忙各的,書黎杏君一時間找不到武翰揚,更找不到他的髒衣物在哪兒。
其實這間工作室並不大,偏偏要擺下許多儀器及控制面板,造成許多小走道必須側身才能通過。真難想像在這麼擁擠的空間里工作怎能不發瘋。
黎杏君就近選了條比較寬的走道通過,這時只听一陣輪子的滾動聲,想是有人坐在有掛輪的椅子上行動,不一會兒,小走道的盡頭出現一張臉,是昨天仗義執言的那位年輕人。
「喂!小心點。」他說。
「我又沒做什麼。」她為自己辯護。
「那邊那些電夾很容易月兌落,別踫掉了,你剛才不應該走這邊的。」
她看了眼身邊所謂電夾的東西,嘀咕道︰「你們又沒掛遵行方向的牌子,怎能怪我?」
「我不是怪你,而是現在頭頭的脾氣很不好,你最好不要驚動他。」
「又在亂發脾氣了?這個人怎麼那麼愛生氣。」
「人的一天中總有幾個時辰氣不順的嘛,我們已經習慣了。」
經過指點,她在像迷宮一樣的室內找到一個小角落,找到一張行軍床,然後在行軍床下,找到一袋髒衣物。原來這就是武翰揚平日的生活呀!簡直像坐牢一樣,既沒有空間又沒有自由,完全被工作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