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開玩笑的愛好。」吳媽一板一眼的答道,「我只是不希望靈小姐離開少爺罷了,所以才自作主張的請靈小姐的兩位好朋友幫忙。」
「我、我什麼時候說我要離開他啦!」鐘靈兒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道。
雖然是被勉強冠上「未婚妻」之名,可她還真的沒想過要離開他啊!
「少爺。」吳媽望向唐靖陽,「或許您會覺得我多事,但我們只是單純的希望您能夠幸福。您是個好人,同時也是最孤獨的人,總是把滿心心思藏起來不給人知道,所以我們才更希望您能夠幸福。」
不知為何,在听到吳媽說唐靖陽是最孤獨的人,鐘靈兒心口莫名的一窒,竟有些呼吸困難。
「而且,在經過那件事後……」
「吳媽……」唐靖陽打斷她的話,「關于那件事……我會親口告訴靈兒。」
「是,那我就不多話了。」吳媽微微的點了點頭,「少爺、靈小姐,我先下去了。」
吳媽前腳剛退出書房,鐘靈兒後腳就撲上去,緊緊拉住他的衣袖,一臉急切。
在她還不曉得唐靖陽的身分的時候,每天都是她纏著他,由他傾听自己所有的煩惱,她不否認自己在心底或許是依賴他的。
可是,她卻從很久以前就覺得唐靖陽對她總是有所保留,不像她對他那般坦白,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真的讓人覺得很不爽,這也是為何她會對他沒有告訴她真實身分而耿耿于懷整整三年的原因。
「你想知道嗎?」唐靖陽怔怔地望著她,深藍的眼楮宛如不染塵埃的天空,只是其中卻夾雜著一種寂寞的憂傷。
「我想知道!版訴我!」或許是急于想抹去他眼里的那份憂傷,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他的眼神撼動了她,那腫眼神讓她看了很心痛……心被緊緊揪住,牽扯著四肢百骸隱隱抽痛。
唐靖陽凝望著鐘靈兒寫滿緊張的面孔,笑容溫柔。
這樣就夠了吧?不管將來如何,不管未來她是否會離開自己,能得到她關切的目光,他已覺得足夠。
如果說,他所有的情緒都隨著眼前這個女孩而起伏,那麼是否意味著,他那深深埋藏于心底的寂寞與悲哀……也只能和她分享?
唐靖陽輕輕地笑了,「好,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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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奉上一壺香氣襲人的咖啡後,恭恭敬敬的退下,很識相的把獨處的空間留給兩位主人。
唐靖陽拿起杯子,先倒了一杯遞給鐘靈兒。「我最愛喝這種咖啡,你也喝喝看如何?」
「好。」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扯到咖啡,但鐘靈兒還是端起杯子,淺啜一口,味道香濃,雖然有一點苦苦的,不過口感倒不壞。
「味道如何?」唐靖陽微笑地望著她,雙眼滿含期待。
「還不錯。」放下杯子,她狐疑的望著他,有些不解。「你不是說要告訴我事情嗎?干嘛還……」
「因為藍山咖啡是我媽媽最愛喝的咖啡。」唐靖陽淡淡一笑。「靈兒,你早就知道我是混血兒吧。」
「嗯……」鐘靈兒點頭,就是由于唐靖陽是混得完美無瑕的混血兒,而且還是一個具有美化地球的無敵美男,否則當初年少無知的她也不會被他的「美色」煞到,造成今日之苦果。
「我媽媽是中法混血兒,她原本是一個流浪攝影師,長年在世界各地拍攝。」凝視著手中的杯子,唐靖陽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那她現在在哪兒?美國嗎?」鐘靈兒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
唐靖陽轉過頭,淡淡苦笑。「不,她已經去世了。」
鐘靈兒錯愕的瞪大眼楮,一臉震驚。
她突然發覺,她對唐靖陽的了解,真的太少太少,她根本就不熟悉唐靖陽,不管是他的興趣、愛好,還是他喜歡吃什麼、看什麼,她完全一無所知。
一種巨大的挫敗感向她襲來,鐘靈兒喪氣的低下頭。「那個……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系。」他寵溺的揉揉她的頭發。
鐘靈兒惴惴不安地揪住他的衣襟,眼里漾滿關切與緊張,不曉得為什麼,方才听見他說他母親過世的時候,她的心競沒來由的狠狠一揪,隱隱作痛。
唐靖陽望著她寫滿緊張的臉,不由得綻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算了,不談這些,你或許不愛听。」
「不,我想知道。」鐘靈兒臉上寫滿急切,「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因為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會有人告訴我。」
她覺得很愧疚,她一直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享受一切的同時自己卻在不停的抱怨,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想法是怎樣,他又過得怎麼樣,她真的覺得自己好慚愧。
唐靖陽輕輕笑一下,「我媽媽和我爸爸是在法國相識的,當時我爸爸正在法國留學,他們在一場舞會中認識,一見鐘情,但是因為我爺爺的原因,所以他們兩人被迫分手。」
鐘靈兒恍然大悟的瞪大眼,「你爺爺是雷盟的盟主!」
唐靖陽笑了一下,點點頭。「我爺爺是脾氣很倔強的人,加上我爸爸是他的獨生子,所以他堅決反對我爸爸和我媽媽的婚事,甚至威脅要殺了我媽媽來強迫我爸爸與媽媽分手。」
鐘靈兒倒吸一口氣,這老爺子也殘酷了,就因為不是自己中意的媳婦,就要草菅人命。
「可是,我爸爸的脾氣和我爺爺一樣倔強,雖然表面上他按照我爺爺的話與我媽媽分手,但他暗地里卻與我媽媽計畫私奔,為了躲避爺爺的追查,我爸媽一直隱姓埋名輾轉在歐洲各國隱居,後來終于在澳洲定居下來。
本來我們一直過著平靜而幸福的生活,就在四年前,突然有人找上我們,說我爺爺去世了,遺囑里竟然將盟主的位置交給我,隨後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的追殺和逃亡;那個時候我爸媽為了掩護我先行駕車離開,結果……他們乘坐的車突然煞車失靈,直接沖出公路,跌落山崖,車上的所有人全都遇難,無一幸免。當時我就坐在緊跟在他們車後的一輛車上,可以說我是親眼看見他們是如何死在我的眼前,可是我救不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落入山崖……」
他淡然一笑,他的苦澀向來是默默的埋藏在心中,從未向人傾訴過,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像這樣講出來還真的有些不習慣。
鐘靈兒情不自禁的輕輕伸出手,撫過他承載著萬千愁緒的眉宇,然後握住他的手;她這時才發現,原來他的手一直在顫抖,她幾乎能夠感受到從他心底涌出來的怒氣,如同洶涌的潮水無邊無際的襲來。
于是她仰起臉,對他微微一笑,似乎在給予他繼續說下去的勇氣與力量。
唐靖陽溫柔的望著她,然後繼續說︰「由于被太多人追殺,于是紀叔就建議我逃到外婆的故鄉台灣來,因為他們的勢力暫時還無法遍及亞洲,于是我便和他們一起逃到這里,在途中又遇上不明人士的突襲,雖然逃了出來,但還是體力不支地暈倒在路上,結果就被你救了,就是這樣。」
雖然唐靖陽講得很簡單,但鐘靈兒很清楚,事情絕不像他講的那般單純,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憤怒與深沉的悲哀,當自己至親至愛的親人血淋淋的慘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的時候,那種伴隨著悲哀而來的巨大絕望恐怕才是心中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