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霓。」他嗓音低啞地問︰「你討厭我的吻嗎?」
怎麼可能!這個問題教她錯愕愣住。
包意外的是,他沒有追問她為什麼騙他,反而把矛頭指向自己?
靶到他的緊繃,忽然間,她心頭一陣刺痛,驚覺自己有多過分。
她害怕受傷,難道他就不怕?
而當他把真心赤果果地展現給她看,她居然還有所懷疑!
「怎麼可能討厭……」滿心懊悔自責,她搖搖頭,深吸一口氣,鼓起所有勇氣,道出實情︰「其實,我吻你,跟你是同樣的理由……」
她的話聲微顫,卻是如此動听,在他心中劇烈震蕩。
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渴望听到這番話。定定望住她,原本如履薄冰的心情,霎時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心髒跳動的勁道幾乎撞疼胸口,熱血沸騰。
伸手輕觸她的臉,他啞聲道︰「我很高興。」
俊臉上露出笑容,黑眸里閃動光采,那總是可以輕易照亮她的世界。
她也忍不住伸手觸模他的臉,好確認他不是假的,他的大掌伸來覆上她的,帶來非常真實的溫暖,證明那夢寐以求的一字一句,是確實發生了的奇跡。
對上那雙深情眼眸,想到他為了自己專程來到這里,一開始她卻壓根不信,荒謬得讓她好想笑,然而過于激蕩的心情,只是令她淚流不止。
「別哭了……」他嘆息,張臂抱住她。
她還在哭。
「我愛你。」
她繼續哭。
「Iloveyou.」
她不停哭。
「Jet'aime.」
她微微一頓,吸吸鼻子,終于有點反應了。
「Tiamo.」
「你到底……在說哪國語?」她含淚抬頭,奇怪地問。
「義大利語。之前那句是法語。」黑眸里閃著溫柔的笑意。「意思都一樣。」
我愛你。
「你……怎麼會這麼多國的……」
「以前跟一個室友學的。我無計可施了,只得試試哪種才能讓你破涕為笑。」
……每一種。她慢慢收住淚,臉龐發燙,心髒不爭氣地跳得飛快。
「別哭了,嗯?」低沉悅耳的嗓音廝磨耳朵,語帶誘哄。
她說不出話,嚴重恍惚,感覺像在夢游仙境。
真的美夢成真了?心中漲滿喜悅,卻又彷徨膽怯,已經開始患得患失。
唇上還殘留他的溫度,太真實了,反而不踏實。
「如果你不是假的……就再吻我一次。」過了很久很久,當她再次開口,提出這樣一個帶著迷惘的要求。
他怦然心動,目光深沉熾熱,依言又低頭輕吻她一下,然後靠在她耳邊,微笑問道︰「如果我是假的,你又希望我怎麼做?」
「……再吻我一百次。」
他听了,發出一聲笑,再次覆上她的唇。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他的吻,一個比一個纏綿,一個比一個令人心醉,她暈眩,閉上眼,攬住他的頸子,情不自禁地回應。
他緊摟她腰,她緊靠他胸,冬衣厚重,體溫卻直直透過衣物熨燙對方,被他的雙臂強而有力地擁抱,她錯覺他為自己張開一層防護罩,隔絕寒意,因為向來畏寒的她,這時竟一點也不覺得冷,還是他吹送了暖煤到她體內呢?
她不知道,他也震蕩于她溫軟的唇,那樣甜蜜勾引,極易上癮。
到底交換了幾個吻,誰也沒空計算,說不定當真超過一百個,他們只是一直一直交換著唇語,迫切地告訴對方,自己渴望這份親密已有多久。
靜悄悄地,潔白落雪為他們布景,不經意間,一片鵝絨般的雪花正巧落在他們唇間,化為一點冰冷,打斷足以燎原的熱情。
終于停下熱吻,他們額頭靠著額頭,望入對方被激情點亮的眸中,一起笑了。
這樣夠了嗎?開玩笑——當然不夠!寬長風衣于是有了其它用途,他扯開鈕扣,將她密擁其中,低頭續吻,這一次,連漫天飛雪也不許來擾。
一件風衣圈起領域,隔絕一切,那是他們小小的、私密的演奏廳,怦怦怦,怦怦怦,他們用心跳演出二重奏,每個音符都挑逗,每個樂章都調噓……誰也不許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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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情相悅的男女,終于開始他們的戀愛,在紐約寒冷的十二月天里。
接著,踏上十二月的尾巴,這城市在皚皚白雪中,迎接銀色聖誕。
洛克斐勒廣場上的大聖誕樹,洛克斐勒中心華貴的聖誕裝飾,第五大道上高掛的醒目雪花燈,百貨公司爭奇斗艷的櫥窗秀。
到處都很美麗,是她第一次在紐約過聖誕的印象。
而最美麗的,莫過于身邊有他。
歡慶佳節的紐約並非不夜城,到了五、六點,商店紛紛打烊,她招待他到家里坐坐。
她的住處狹窄,家具稀少,空間幾乎全分配給針線、布料、縫紉機、熨斗等工具,牆角站著個佔位置的半身假人模特,床底下也被有效利用,堆滿服裝雜志和各種資料。為了他的來訪,她特地做過一番整理,但小小蝸居一下塞入兩個人,還是變得連轉身的地方也沒有。
「這一疊是怎麼回事?」他好笑地瞅著在地上的一落書,堆得比他的腰還高,疊疊樂似的,看來她為了節省空間,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是我跟圖書館借的書,小心不要撞倒了。」
他環顧這舉步維艱的環境,視線瞥見窗邊一樣東西時,嘴角牽起,問她︰「今天是聖誕節,想要什麼禮物?」
她搖頭。「我沒有想過。」能跟他共度佳節已是至高滿足。
「那窗口怎麼會掛了只襪子。」
「那個,只是我無聊時用剩下的布料隨手做的。」
「真的一點期待也沒有?」
她凝視他幾秒,輕輕說︰「你不會就是聖誕老人放在襪里的一個夢吧?」
那傻氣的問題使他失笑。「小小一只襪子,裝得下我嗎?」
「誰說不行?」連小小一顆心都裝得下了啊,她笑想。
「口說無憑,先做只裝得下我的襪子來瞧瞧再說。」
嗯?小看她?「那有何難。」找來量身用的布尺,她到他身前,威嚴道︰「現在先幫你量身,要乖乖的,不許亂動。」
黑眸漾笑,他配合地站好。「悉听尊便。」
「很好。」她有模有樣地量了起來,還背誦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男裝背長的量法,從第七頸椎骨點,量到腰圍線上五公分處……背寬的量法,必須經過肩胛骨的兩端……領圍的量法……」
低頭注視一雙巧手在自己身上俐落穿梭,以及她越來越入戲的專注模樣,他含笑配合她的擺布,然而,當柔軟的指月復擦過頸間肌膚,當柔細的發尾掃過頰畔,他發現自己開始沒辦法當一個稱職的玩偶……
「……臀圍的量法,以臀圍最大位置,自然地量一圈——」還沒量完,手忽被捉住,她抬起頭,對上一道火熱目光,心髒猛地一跳。
「只你一人扮裁縫不公平,該輪到我了。」他笑著,伸出雙臂,圈住她,在她耳畔低低說︰「我的量法,雖然沒你那麼講究,應該也滿準的……」
然後,他慢慢地、謹慎地、仔細地,逐步逐步量她的身,由下至上,寬大手掌每經一處,溫度驟升,幾乎要迸出火花。
曖昧一吋吋絞緊了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缺氧使她腦袋暈沉沉、迷茫茫,心跳過劇,快要耳鳴,明明站在平地上,卻有種持續墜落的虛幻感,只有身上那充滿力量的探索清晰真實,先是腿……臀……腰……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