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次被他無意間發現自己家那卷秘藏錄彩帶的內容,她則覺得窘得爆炸,連忙說︰「那是我媽錄的。」
他取笑︰「那麼急著澄清干嘛?我又不會笑你。」
「笑也沒關系。」她臉色微紅。「我是很喜歡看。」
他挑眉揚唇,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真喜歡她的老實。
她靠在他身上,關心地問︰「最近一切還好嗎?」指的是他工作的事。
「沒什麼好擔心的。」新聞界是全世界風向轉最快的地方。
事情的結局並不圓滿,對于他大方公開的行徑,公司至今仍有微詞;外界有人贊賞,有人失望,有人指責,甚至有人反彈,但他全不在意。他不要傻得讓那些不相干的外人主宰他的情緒,他在乎的只有一個人的喜怒哀樂。
「你太短視了。」當時知他心意已決,經紀人曾對他如此嘆道。
短視嗎?不,那另有其人。
娛樂圈瞬息萬變,可以想見,不出兩個月——或者甚至只要一個月,這樁新聞就會像過眼雲煙,再無人關心,他絕不會為求短時間的安穩而傷害自己最重要的人。如果非得犧牲愛情才能換取星路萬世平安,那他甘願張臂迎接災難。
「我們認識多久了?」她忽地悠悠問道。
他想了一下,一時也定義不出來,只能說︰「很久。」
她笑道︰「但是沒你在記者會上說的那麼久。」他在記者會上說的話假假真真,簡直跟記者一樣會掰。
他笑著撇撇嘴。「跟那些人說太真的話,反而會被扭曲。」
或許有人依然將信將疑,但表面上至少都接受,眼下「姜頌欽的浪漫情史」這條充實新聞夠他們塞版面好一陣子了。
很久嗎?是啊,真的很久了。他記得那時她還是高中生,冒冒失失跑到他家找媽,他滿心只想把她打發走;而她也記得,很久以前,當媽媽興匆匆告訴她有個大明星要搬到樓上,她曾篤定認為那對自己的生活不會產生絲毫影響。
他們都沒有想過,後來彼此會發展成戀人。
無怪最常讓世人驚嘆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總在驀然回首間,才訝然驚覺無人發現的角落竟已開花結果。但有人回頭的時機太晚,只能仰望凋零悵然興嘆;有人回頭太早,忽視了那份青澀,只能在錯過之後痛心疾首。
能適時回頭,享有美麗,是何等幸運?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這樣難求的機緣又得耗費多少修為,怎能不令人滿心感謝珍惜。
「說起來,我們年齡差七歲,住處也差七樓,你不覺得這數字很吉利?」她露齒一笑。「遇到你以後,我的幸運數字就是七。」
這話他愛听。他大樂,笑著低頭吻她一下。
「不過有人跟我說,你覺得七歲是很不幸的距離。」
什麼?!他猛然坐直身,很快猜到是哪個渾球出賣自己。「Alex!」
想不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她不禁大笑。「所以這件事是真的?」
「假的。」他迅速否認。「別听他胡扯,那家伙把每天都當愚人節。」
「哦?」她很認真地問︰「既非不幸,那是幸福嘍?」
苞高興或不高興同樣的二分法?他體貼幫她接口︰「你希望我幸福。」
是的。她噙笑點頭,代表他沒說錯。
他也流露笑意,目光溫柔。她不曉得嗎?對他而言,她就是幸福的增幅器。
Alex說錯了,七歲的差距或許給他帶來些許困擾,但也是甜蜜的困擾,跟不幸二字是天差地遠——正確來說,這個字眼絕不可能有機會混入他們之間。
為了證明自己很幸福,他給了她扎扎實實七個吻,一個不少。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lucky7。
☆
事實證明再如何沸沸揚揚的新聞也有過時的一天,當報紙又迅速被其它新鮮的花邊新聞佔據吞食,他開始投入新專輯的錄制工作。
一件讓人意外的插曲是︰前些日子,某知名網站票選網友的最佳夢中情人,他居然一舉奪冠。听說是他對愛情不躲不藏、光明磊落的態度令不少女性網友十分向往心折,認為是男人就該這樣有擔當。
結束今天的錄音進度,他走出錄音室,一名熟識的錄音師出言調侃︰「都半死會了還可以當選夢中情人,真有你的。」
他只是淡淡一笑,當然不會顯露內心自戀發作的志得意滿。
「時間還早,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不了,我要去接女朋友下班。」外面下雨,路不好走。
「唷,真甜蜜啊。」錄音師吹聲口哨。「羨煞旁人。」
他抓起隨身背包,笑著道別,乘電梯離開。
一路上連續撞上幾個紅燈,他輕輕哼歌,完全沒被影響到好心情。到了約定的地點,他瞄眼車上的電子鐘,還差五分鐘她才下班。接女朋友下班——听听,這句話多響亮悅耳。正大光明的感覺真好!他為那份解放的自由感嘆息。
雨刷間,雨絲漸疏,光線自雲層中緩緩露臉,晚霞的光暉溫暖得讓人心醉。
不知不覺間,雨過天青了。
此時,街口騎樓內,一個熟悉身影朝他揮手奔來,換來他唇邊的笑容。
未來的路是崎嶇是平順非他所能預料,不過可以篤定的是,自己身邊始終都會有她。
尾聲
飛不了最近覺得很奇怪。此刻,它正表情古怪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以前他總對自己愛理不理,這陣子卻異常殷勤起來,實在很可疑……呱。
「臭鳥,看什麼看?!」不爽它那像在打量怪異生物的狐疑眼神,他不客氣地罵它。「這只是練習,等你都學會了,我自然會親口跟她說。」
它歪頭瞧他,最後無辜地說︰「肚子餓了。」
他手上抓著一袋瓜子,眯眼看它,懷疑它學會敲詐,冷臉命令︰「你付出的勞力還不夠,再說一次,快點。」
偏偏飛不了不買他的帳,就是不開尊口。
他僅剩的耐心終于化為飛灰。這可惡的臭鳥,它忘記誰才是它的衣食父母了嗎!啊?怪事,她到底是怎麼教它的,連續一個月下來的慘淡戰績,他深深認為教鸚鵡說話說不定比教老虎跳火圈還難。
「姜大哥?」袁小悅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讓他吃了一驚,猛然回身。該死!他怎麼會專注得連周遭都沒注意!
她狐疑盯著他手拿瓜子的模樣。「你在干嘛?」
「喂鳥。」裝傻。
「喔。」她不疑有它。「要開飯了,快進來吧。」
「等一下。」他叫住她,躊躇幾秒,抿唇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什麼問題?」
「……你喜歡的類型,到底是怎樣的?」這問題他憋很久了,今天一定要狠狠拔出這肉中刺,一了百了,不要再隱隱作痛下去。
「啊?」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問這種問題,她呆了一下,然後紅霞慢慢涌上臉頰。照理說,當情人問出這種問題,符合常識的正解該是「跟你一樣」,但她一向誠實,有點害羞又難得扭捏,過了好久才訥訥道︰「就……跟我爸一樣。」
什麼?!「你該不會是因為我像你爸才當我女朋友吧?」她的確是說過很多次自己像她爸……這可能性使他的表情整個變調。
「不不不,」她連忙澄清。「我說的是外表啦。」
外表?他看過她爸的照片,一個留落腮胡的粗獷男人,是種很有個性的帥氣,跟他的外型天差地遠。
他臉色微有陰郁,明明自認長得無懈可擊,想吸引的人卻另有所好。這是誰的錯?氣悶難耐,一句話沖口而出︰「那你為什麼會答應當我女朋友?」話一說完,他差點揍自己嘴巴一拳。Shit!他怎麼會問這麼娘娘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