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沒事干。」他改為半躺,雙手枕在腦後,目光仍對著她。「我喜歡看你。」
這家伙!看時間說話好嗎!她咬牙切齒又臉上發熱。「但我不喜歡被看!」
終於決定不跟他羅嗦,她大踏步走上前,扣住他的手腕,用拖的把他拖出門。
「去去去,沒搞出個名堂不準回來!別怪我無情,我這全是為你好。」
這是什麼台詞?他大笑,突然回身摟緊她,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加油,親愛的編劇大人。」然後放開她,轉身走向客廳。
她瞪著他的背影,模模耳朵,懊惱於那理所當然的高溫。
必門回到房內,她眼楮直視螢幕,腦子卻還想著他方才的擁抱。一邊懷疑他是真想為她加油抑或故意擾亂她心神,一邊卻又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她不喜歡情緒受人左右,但每次面對他都沒辦法無動於衷。
那樣愉悅又帶點害羞的感覺,活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多幼稚!她理應感到排斥,卻為何竟有種「算了,沒關系」的想法?
大概是因為……對象是他吧。面對他,雖然好強的她還無法做到毫不掩飾地表露自己的真實感受,卻已能稍微學著不去在乎。
吁了口氣,她拍拍雙頰,勒令自己停止再想這些無聊事,收斂心神,重新開始作業……但沒多久,速度卻又慢了下來。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雖然他的房間十分乾淨,光線十分充足,電腦性能也十分優良,但無法隨處取得資料是致命傷一,座椅不適是致命傷二。
或許因為他身高較高,長時間坐著他的椅子打字使她肩頸酸痛,嚴重影響寫作進度。而當這酸痛達到極限,她決定棄置座椅,站著打字。
螢幕右下角的小時鐘顯示是晚上十一點,是她的消夜時段。四處一瞄,發現致命傷三︰沒有唾手可得的零食。
好慘,好累,好餓!餓到她都出現幻覺,聞到香噴噴的鹵味,而且香氣還愈來愈濃、愈來愈濃、愈來愈……等等!這幻覺未免太真實了吧?
被勾去神魂,她放下工作走出房間,茫茫然循著香味,直到在餐桌上見到冒著熱氣的鹵味,證實一切不是幻覺!
她大喜過望,一個箭步上前,抓起竹簽插了塊元氣油豆腐塞入口中咀嚼——
天殺的辣!
買鹵味時,老板問「要不要辣?」徐謙才想起自己忘了問蘇曼竹是否吃辣。
於是他折衷各買了一份。回到家,他先將那份加辣的鹵味盛盤端到餐桌上,再入廚房處理另一份。才剛解開塑膠繩,一道人影驀地沖入廚房,使他吃了一驚。
只見蘇曼竹站在面前,像小狽散熱似的伸出舌頭,伸手在嘴前狂揚,說不出話來,乍看還真像被毒啞了。
不過他很快便推斷出前因後果,立刻到冰箱替她倒了杯冰水。她接過咕嘟咕嘟幾口灌下,舌頭卻依然麻辣,眼淚直流,又連灌了兩杯冰水才感覺稍好。
二人一起回到客廳,他遞給她一盒面紙,她摘下眼鏡擦乾淚水。
明知不該,但她夸張的反應真讓他感到有些好笑。「真有這麼辣?」他明明跟老板說「小辣」而已。
她瞪他一眼,雙眼還有些水汪汪的。「非常辣。」連嗓子都被辣得微啞。
她天生對辣敏感,即使只有一點辣也會讓她難受半天,這次會遭殃只能怪自己警覺心不夠,因為每次雯君都記得自己的習慣,就放心的以為鹵味沒人會加辣……實在有夠蠢!
他勾唇道︰「偷吃的壞孩子會受到懲罰,並不是大人說來唬人的。」
舌頭仍有些不听使喚,她只能輕哼表示不屑。
望著她紅腫的唇,他目光變得有些深沉。「看你這麼難受,基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立場,我理應幫你分擔一點辣味。」說完,伸臂擁住她,低頭就吻。
心知他根本是在趁機吃豆腐,她好氣又好笑地用力捏他的腰一把,然後他的吻瞬間變得更深入,比方才誤食的鹵味還火辣。
二人的呼吸漸轉急促,體溫滾燙,思考能力已被蒸發。
擁抱太溫暖,唇與唇的接觸傳達得太多,渴望逐步增長……
知道再這樣下去會很不妙,他費盡力氣結束這個吻,終於喊卡。
花了好些時間控制住胸口的火焰,他低啞地問︰「現在是不是感覺好點了?」
她靠在他胸前,還有些呼吸困難,過了好一會兒才能說話。「這肯定比游泳更能鍛鏈肺活量。」
他在她耳邊笑道︰「以後我們可以常常一起鍛鏈。」
「別打蛇隨棍上。」她動動脖子,真糟,剛才那麼一仰首,現在更酸痛了。
察覺她僵硬的姿勢,他問道︰「怎麼了?」
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托福,脖子快斷了。」
聞言,他二話不說將她牽至沙發,要她平躺下,開始替她按摩起來。
她這才知道這男人有雙魔手,按摩技巧高超,力道恰到好處,使她滿足地發出嘆息,太過舒服使意識逐漸昏沉,最終墜入甜美的夢鄉。
听到沉沉鼻息,他才發現她睡著了,於是他停下動作,回房拿了條薄被替她蓋上。然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特地買回來的鹵味她還沒吃。
瞥她一眼,他笑著搖頭,只能算了,畢竟她的起床氣有多驚人他曾親身領教過。
湊近她身邊,他頭一回如此仔細觀察她的睡臉。
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心仍未舒展……是在憂心劇本的事嗎?
他並沒有將她的編劇身分告知任何人,即使親如母親亦然。而自母親這陣子痛罵「都會迷情」嚴重拖戲,卻又因尾聲將近而只能追著看的行為,他大概可以想像她遇到了什麼瓶頸。
知道她習慣獨自承擔煩惱,但他依然希望她能對他吐露心事,即使他可能難以提供實質幫助……
他欣賞她的堅強,卻又盼望她能多少依賴他一些,這樣的矛盾心態連自己也無法清楚說明。
嘆了口氣,他瞅著她的面龐,神色溫柔又無奈。
人一旦戀愛了,是不是就會這樣不可理喻?
佔用徐謙家電腦數日,總算暫解燃眉之急,在最後關頭如期交稿。但蘇曼竹卻未能因此而松懈。隨著戲劇結局將近,報章雜志密切關注,網路上熱烈討論,但到底要將鐵漢「許配」給哪位女主角?編劇本人心里卻沒個準。
壓力一天大過一天,她每天照鏡子時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得圓形月兌毛癥。
是她自作自受,給自己找了個千古難題。
今天,她接獲萬太太的手機留言,邀她到家里閑聊,因此她決定停止無用的自尋煩惱,前往暗訪民情。
抵達萬家,手指尚未觸踫門鈴,她卻忽然有些猶豫了。之所以有好一陣子未來此處,一是忙著趕稿,二是自從她與徐謙交往一事傳開,每見到那些長輩們總得被關切一番,使她不堪其擾。
……算了,來都來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進去吧。
毅然按下門鈴,沒多久,笑容滿面的萬太太前來應門。
「曼竹,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聊到你呢。」
聊到她?一道冷汗滑下額際,蘇曼竹忽然後悔起剛才的決定,想倒帶重來,卻沒遙控器。
一等她月兌下鞋,萬太太牽起她的手,迫不及待地拉著她一起到客廳。
「來來來,看看誰來看你了!」
是在對她說話?蘇曼竹微愣,定楮一看,一張熟悉面孔使她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