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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蘆 第13頁

作者︰秋風醉

昨日又拿了串糖葫蘆給她……若以為她會因此變友善可就錯了!糖葫蘆她是收下了,好臉色仍舊不給。

別以為她不曉得,這女人佯裝好人,為的不也是套自己口中的消息?待她一失去利用價值,就等著被一腳踢開吧!因此她才死咬著賊窩地點不說,任這女人的師弟如何纏問也只東拉西扯。那男人可不似這女人好聲好氣地想誘她墮入殼中,上回他耐性磨盡,神色陰沉,她差點以為他要動手打自己……

「嘿,不驚喜也不打緊,我只是想給妳瞧瞧這玩意兒。」紀雲深笑指桌上兀自旋轉的陀螺。

「不過就是個陀螺,有什麼稀奇?」她佯裝不屑,悄悄壓下心中那點蠢蠢欲動。

「是不稀奇呀,妳玩過嗎?」紀雲深抓起勁道漸弱的陀螺,舉在她面前,笑容未減。

小七不悅地瞪她。這女人為何鎮日笑個不行?究竟有什麼可開心的,她怎麼找不出?「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兒,我玩干麼?」她輕哼,少年老成的模樣。

「不不,這可有趣得緊呢!妳千萬別小覷這玩意兒,要玩得好可不容易!」紀雲深自袖中取出細繩,迅速在陀螺尖端繞上幾圈,瞄準石桌,使勁一甩,陀螺便滴溜溜地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在石桌中央,穩穩打轉。

小七不禁看呆了。她曾遠遠見過幾個孩子聚在胡同口玩陀螺,可沒一人甩得像她這樣快、穩,準。

陀螺上色輪瞬息交替著,一圈一圈,一圈一圈……似輪回般永無止盡。

被那炫目的色彩吸引,她不自覺地走近桌邊,著迷地瞧著。陀螺轉了許久勁力才漸漸減弱,直到它吃力地做完最後一圈旋轉,匡啷一聲倒在桌面,她才猛然回神。

「如何?很有趣吧?」紀雲深不知何時已在身側,正笑盯著自己。

「有、有趣什麼?不過就是陀螺罷了!」她依舊嘴硬。

紀雲深咧嘴一笑,拾起陀螺塞到她手中,又取出細繩,自動自發地教起她來。

小七輕哼一聲,也不阻止。

她對這孩子玩意兒是沒什麼興趣,不過閑來無事,學學也無妨。

紀雲深教了她竅門,便讓她實地操縱。

她不發一語,蹲在地上收放陀螺,試了幾次皆末成功,不禁難為情地紅了臉。哼,這女人定在心里笑她……不高興地捉起陀螺往桌面一擱。「不玩了。」

沒料她這麼快放棄,紀雲深先是怔了下,旋即笑著鼓勵︰「別灰心,這得耐性些,再試幾回肯定成的!」

小七瞠目瞪她,如以往一般無法在那張笑臉上覓著一絲慍意。

忽然不知為何感到生氣,她大吼︰「妳用不著對我好,我不會感謝妳的!」

紀雲深一怔,有些好笑。「我沒要妳感謝啊。」

「我也不會告訴妳老窩的所在!」

「老窩?」

紀雲深愣愣的表情讓她更氣。這女人分明是裝的,為何自己竟無法克制地開始對她起了親近之意?「別以為我不知妳肚里在打著什麼鬼主意!妳裝成大善人也沒用,我不會上當的!」

瞧她激動得脹紅了臉,紀雲深忍不住炳哈大笑起來。

「妳……妳笑什麼!」小七強迫自己板著臉,不願在她面前出丑。

「哎哎……我還是頭一遭被人說是『大善人』呢!」紀雲深斜倚在亭柱上,笑聲不歇。

「不然妳這樣討好我,為的是什麼?」小七惡狠狠地逼問。

她總算止住大笑,只是朱唇依舊彎彎。「一定得為了什麼嗎?我只是猜……妳或許沒玩過陀螺吧?或許沒吃過糖葫蘆?或許沒玩過紙鳶?或許--」

「什麼意思?」小七打斷她的話,戒心不減。

紀雲深偏頭思考。「若真要說出個理由,或許是因為……妳讓我想到我師弟吧!」想著,唇邊不覺泛開笑意。

那男人?小七抿緊唇。「同他什麼干系?」

「我頭一次見著師弟,便想他或許沒玩過陀螺吧?或許沒吃過糖葫蘆?或許沒玩過紙鳶?許多有趣玩意兒,他只怕都末試過,實在太可惜。」她笑咪咪地回憶往事。

小七瞠圓眼。「……所以妳就買陀螺、紙鳶、糖葫蘆給他?」

「不,我那時只來得及買糖葫蘆給他便同他分袂了。」但不要緊,現在仍有機會,呵呵。

「他喜歡?」小七懷疑。

「妳喜歡嗎?」她反問。

「我……」小七僵著臉,頓了好半天才回一句︰「不討厭。」

紀雲深注視著她的神情,笑容不住地擴大。「我想他也是。他當時的神情同妳現在好象呢!」啊,每回見著小七別扭的模樣,她便會憶起當年在季家莊庭中練劍的師弟哩。

小七瞪著她的笑臉,忽覺這女人只怕真有可能為此無意義的理由對自己好。

「妳跟妳師弟……很要好?」不明白自己為何做此一問,心中莫名地興起一股渴望,摻雜著妒嫉和欣羨。有多久沒人是這般無緣無故對她好啊……

紀雲深模著下巴想了想。「說也奇怪,咱們雖聚少離多,卻滿融洽呢。」

為何呢?或許因為……他是自己唯一的師弟吧。

是除了師父外,最接近親人關系的師弟。

是她自幼一直想有的師弟,也是令她忍不住想照顧的師弟。

「我有兩個弟弟。」小七覺得自己定是瘋了,才同她說這些……卻沒閉口的打算。其實她表面上雖毫不信任紀雲深︰心中卻明白她當初大可對自己用強,或听她師弟之言將自己送官,卻始終選擇溫言以待,更應允帶自己回鏢局。

內心深處早對她卸了防備,只面上仍張牙舞爪,不願對她,甚至自己承認。

這些年來,險惡的環境逼她不得相信任何人。

「八弟小我一歲。九弟出生沒多久,我便離家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她記不起了。只記得因為爹輸光了錢,要將她賣給鎮上的「天香閣」。

娘哭著哀求爹,直說她年紀還小,卻只換來爹一陣毆打。她听過「天香閣」的名字,街坊的大嬸們偶爾提到那兒,神色都帶著不屑。那究竟是什麼地方?她知道娘為了怕挨打,向來是順從爹的,可為什麼一听到爹要送她去那兒就如此激動?

那夜,娘替她匆匆打點了包袱,趁爹熟睡時將自己送出門。

她仍清清楚楚記得當時的月亮,圓圓滿滿,像個大盤子。

「小七,我同隔壁的張大叔說好了,天一亮妳便隨他出鎮。往後好好照顧自己。」

「娘,要去哪?妳不跟我一塊兒去嗎?」娘為什麼流淚?她不懂。

「乖,這回娘沒法同妳一塊兒。」

她雖不明白原因,也只乖巧點頭。「那娘妳何時來接我?」

「很快的,很快的。妳瞧著天上的月亮,待月亮成了牙,娘便來接妳。」

她點點頭,記住了。

因此,出鎮後,無論日夜她都注意著天上的月亮,就怕漏瞧了一丁點變化。

而後,一個月牙、兩個月牙、三個月牙……過了多少個月牙?

……記不清了。

她想,娘是有事分不開身吧!可娘知道自己如今在這兒嗎?不,娘定能找到自己的。自小便是如此,無論她野到哪兒,娘就是能輕易得知自己的去向。

她會模模自己的頭,柔聲道︰「小七,妳這麼會亂跑,真不像個女孩兒。」

下個月牙,下個月牙娘定會來接自己的……

「下個月牙……」

「妳說什麼?」紀雲深未听清她的細語喃喃。

她猛然回神,撇過頭,僵直地道︰「沒什麼。」

「想家人?」方才她提到她有兩個弟弟呢。

她橫紀雲深一眼。「妳想?」偏不吐實。

「我是想啊。」紀雲深倒答得爽快,眉宇間多了些溫柔。「想我師弟,便趁上江南時來瞧他。也念著我師父,打算過陣子便去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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