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步到窗前,將窗簾拔開一角往外望。霧已漸漸散去,她可以自霧氣中看見一片黑黝黝的湖水;湖面似乎無邊無涯,大概是氣候的關系吧。
她打開窗簾,打個呵欠,換上睡衣後便準備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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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她剛吃完早餐,櫃台的人就到餐廳去找她。「任小姐嗎?有你的電活。」
她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放下餐巾後,隨著他來到大廳,心中兀自猜疑誰一大早就打電話來。想必是康恩,他一定思考了一夜,決定來個速戰速決,知道事情拖下去對他不利。
但電話那頭有氣無力的聲音是文伯爾.她若有所失地搖搖頭。
文氏關系企業在城中地區有棟辦公大樓正在改建,文伯爾的辦公室便在大樓的一間套房里,內部裝潢非常現代化。秘書小姐帶艾麗進來時,文伯爾立刻自精斂的法式辦公桌後站起來。艾麗估計他大約三十五歲左右,個予不高,頭發已漸稀薄,精工裁制的西裝已掩不住發福的身材。
「任小姐,很抱歉昨天未能接見你。」他輕輕地和她握了一下手。
艾麗心想,不論自己是忙是閑,文伯爾都得付她服務費用,所以並不在意。
「很高興你今早能來,」他轉向秘書,「請送兩杯咖啡來。同時在我的俱樂部預訂兩人份的午餐桌位。我想,訂在一點鐘好了。」
艾麗依照他的手勢在桌邊的一張椅子坐下,「文先生,你太客氣了,但我想午餐就免了吧。」
「誰說的?就算是我為昨天害你白等而表示歉意。」他向秘書揮揮手,然後坐回自己的位子,「請叫我伯爾.我們得一起工作呢!」他露出微笑,「很高興南維派你來,艾麗,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他的微笑很親切,但眼中卻有一抹冷冷的算計神色,令艾麗感到不寒而栗。康恩昨晚是怎麼叫他的?她現在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從長期的工作經驗中,她已經學會如何應付有這種傾向的客戶。
艾麗立刻從公事包中拿出檔案卷宗。攤放在大腿上。「我已經看過你叔父的遺囑,也看了有關遺產分配的各項文件……」
他看起來小太高興,但也不再堅持艾麗叫他伯爾。
「可是,我沒見到檔案中有任何文件提到你堂弟威脅你的事,你有任何證據嗎?他有沒有寫信表明他的意圖?」
伯爾搖頭,「沒有,他也沒跟我聯絡,我想他不可能和我聯絡的。你知道嗎?瑞福總愛自吹自擂,他以為虛張聲勢可以保留一點面子,但他不會真的以白紙黑字來要挾我。」
艾麗覺得伯爾說的應該可信,他當然了解自己的堂弟。「你還是告訴我一些瑞福的事吧!」
在他口中,瑞福並不是值得尊敬的人。「瑞福沒有一件事做成的。他父親是家族中的害群之馬,事實上,祖父的遺囑中根本沒提到瑞福的父親,所以瑞福怎麼可能得到杰夫叔叔的眷顧呢?但他自以為杰夫叔叔答應要給他一份完整的遺產。當然這話是其他人告訴我的。」
「是怎麼答應的?」她問︰「我的意思是,瑞福有沒有說是杰夫在病床邊,還是在宴會上,或其他——」
「我不知道,我想大概足下棋的時候吧,瑞福常在屋里晃來晃去。但不管怎麼說,都得由他自己提出證明,不足嗎?他不可能就這樣兩手空空地走上法庭,聲稱自己該分得一份遺產吧?」
「是不太可能,除非他有證人。」
伯爾搖搖頭,「不可能,杰夫叔叔的管家是聾子,每當瑞福出現,旁邊的人馬上會找個藉口走開,沒人能忍受他的。我知道杰夫叔叔總是寫信給他.討淪他的財務問題——」
「瑞福的財務問題?可是你不是說瑞福老在屋子里晃來晃去嗎?杰夫為什麼又要寫信給他?」
伯爾聳聳肩,「杰夫叔叔是老古板,他可不信電話之類的機器,如果他要我和他一道用午餐,他會派司機到我辦公室來告訴我。」
艾麗慢條斯理地說︰「那麼,確實有寫給瑞福的信了。」
「無疑的,是有成堆的信件。」
「而有些是討論錢財的。」
伯爾點頭同意,「據我對瑞福的了解,這個題材一定是定期討論的。」
艾麗嘆息,「這些信必定在瑞福手上。」
「我想他不會保存那些信,他不是個有條理自勺人,也許那些信早就扔了,尤其那些信的內容又不投他所好。」
「有沒有辦法查出那些信的內容?」
「你是說副本?當然有,杰夫所有的東西都有副本。」伯爾皺眉,「有什麼問題嗎?還是你想到了什麼?遺囑上說給瑞福一些現款.我們也沒有完全忽略,所以他根本無權推翻遺囑。對吧?」
「表面看起來是這樣。可是你要知道,如果杰夫真的承諾過——」
伯爾搖頭,「不可能,就算杰夫叔叔真的說過什麼,也不過是諷刺之意。」
「不過,如果這些信件中有表示過。要為瑞福處理財務問題的蛛絲馬跡,或提到杰夫過世之後,瑞福就不再有財務問題之類的詞句,瑞福的律師就可以拿來申請,當作遺囑的附加條款。」
「天啊!」伯爾驚呼。
「所以,如果那些文件都還在,我現在就得看看有沒有這種情況,等對方將事情弄上法庭就太晚了。」她把腿上的卷宗合上,「那些信件在哪兒?」
「在倉庫里,和一堆老舊的檔案放在一起。」伯爾接下去,「你不會在午餐前就開始吧?那可是一件大工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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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她一開始工作,就了解伯爾的意思了。這間倉庫里有數不清的紙箱,層層堆放著,里面全是杰夫的個人紀錄。
伯爾咬著下唇說︰「就連我都不知道這倉庫里到底有多少紙箱。這些資料集中在此管理會比較安全些,所以全都移來這兒了,別人是不能進來的。不過,艾麗,你不能在這兒工作的。」
艾麗放眼望去,很想同意伯爾的說法,不過這地方還蠻干淨的。光線也不錯,「把這些東西全移到別處去太勞神費力了。」
他躊躇了一下,「那麼,我至少可以提供一些協助,我叫幾個秘書過來——」
艾麗搖搖頭,「她們來只會妨礙我工作,事實上,我得親自查看信件的內容。所以只要給我一張長桌和一把舒服的椅子,再找個力氣大的人幫忙搬箱子,我就感激不盡了。」
文杰夫是個非常有條理的人,只字片語全都保存起來,把這些文件自辦公室中移到倉庫來。想必是件大工程。不過,所有的東西都是隨意扔進紙箱的。
這些檔案涵蓋了過去四十年來的賬目及信件。杰夫將和他有業務往來的公司分別立檔,再以不同的信封區分訂單、賬冊、現金收據等。
還有的紙箱中全是各種信件,令艾麗大感失望的是,這些信件是按日期排列的。艾麗不禁懷疑,照這樣看來,她得察看每一封信的內容,以便搜集所需要的資料,這豈不是大海撈針嗎?
不知過了幾小時,她听到倉庫門打開的聲音。一定是伯爾,他鐵定是來看看她的進度,順便邀她共進晚餐的。午餐時,她發現伯爾還算是耷令人愉快的伴侶,再說她也有些問題要問問他。
但她自成堆的箱子後張望時,才發現來者不是伯爾,而是康恩。他穿著膠底鞋,無聲無息地來到了她座位前,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中,看著四散的文件。他以毫不在意的口氣招呼道︰「嗨,有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