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你誤會了,不是我要搶走你老婆、小孩,是你的行為讓社福機構不得不介入……」
「去你的社福機構!」他厲聲咆哮。「你們憑什麼管我的家務事?老婆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不听話的時候我教訓教訓他們有什麼不對?你們干麼這麼大驚小敝的?說我家暴?我虐待他們?你們怎麼不說這些年來都是誰在外頭辛辛苦苦賺錢養這個家的?」
所以呢?因為他是賺錢養家的那個人,就可以對妻兒暴力相向嗎?多少家暴的男人以此為借口,她听膩了!
香草火了,明知這時候不該挑釁一個已經失去理智的男人,但胸口仿佛有一頭陰暗的野獸控制著她。
「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得檢討自己?沒錯,你力氣大,你的老婆、兒子都怕你,這就代表你有權威嗎?你沒有資格這樣傷害別人,你難道看不到嗎?他們全身都是傷,你知道那有多痛……」
「閉嘴!我們家的事不用你管!」他听不進她的責備,情緒愈來愈激動,也愈來愈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
再不反抗,她會被掐死。
香草迷蒙著眼,使盡全身力氣抬起手,朝後方噴防狼噴霧,他沒料到這招,防備不及,淒厲地尖叫一聲,手放松,她趁勢掙月兌。
「杜香草,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張為民撫著受到刺激的右眼,整個人抓狂,如野獸咆吼。
香草听得心驚膽顫,想逃,他卻擋住出路,她只好回想教練教過的防身術,擺出架勢。
但練習畢竟是練習,她沒想到眼前的地忽然揣出一把得刃,亮晃晃地朝她揮舞。
她驚慌地閃躲,他卻不斷逼近,甚至一個箭步將她壓倒。
「看我怎麼教訓你!」他扯住她的頭發,拉高她的頭,重重往地上撞。
第4章(2)
她下巴撞疼,額頭瘀青,鼻頭冒血,一時頭昏眼花,神智昏昏沉沉地回到久遠以前——
那時候,同樣有個身材粗壯的男人將她推去撞牆,在她鼻青臉腫之際,又拿皮帶毫不留情地抽打。
那時候的她,不曉得該如何保護自己,但現在的她不同了,她可以做到的。
她深呼吸,強忍痛苦,右手掙扎地在地上探尋,找到丟落的噴霧器,顫抖著正想再噴一次時,背上的重量忽然消失了。
另一個男人將欺壓她的人撂倒在地。
是誰救了她?
她努力撐起上半身,撫著受傷的額頭,睜開迷蒙的眼。
她看見葉維之像打沙包似的,一拳接一拳地痛擊張為民,最後將他整個人壓在牆上,取出某樣冰涼的東西抵住他後頸。
「你、你是誰?想做、什麼?」張為民駭得語不成聲。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葉維之嗓音極冷、極沉,比她曾經听過的,更陰森百倍。
「這是中國制的59式手槍,俗稱紅星手槍,你應該听過吧?」
「你想干麼?」張為民嚇得毛骨悚然,不敢相信有人拿槍指著自己。
「這里頭可以裝八發子彈,你說我對付你,需要幾發呢?」
「你……你別亂來!」
「只要我扣下扳機,砰一聲,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葉維之森然低語,忽地輕聲笑了。「你說好不好用?我當初買這把槍時,可是花了不少錢呢!」
「你……別開槍!千萬別開,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的皮夾在口袋里,你盡避拿去,還是你要我去提款……」
「我只要你離香草遠一點。」葉維之貼近張為民耳畔,很輕很輕地低語。「惹到我的女人,你的下場會是什麼,你自己應該明白。」
「是,是,我明白,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招惹杜……杜小姐,我知道錯了!」張為民口口聲聲地求饒。
葉維之冷冷一哂,放開他,而他也很識相地馬上拔腿就逃,連回頭看一眼也不敢。
香草跪在地上,呆呆地望著這一幕。
葉維之走過來,蹲下,見她臉色雪白,額頭破了道口,鼻頭掛著血絲,眉頭一擰。
「你沒事吧?」他輕輕撥開她劉海,察看額頭的傷口,不知道自己問話的嗓音听起來好溫柔。
「我……沒事。」她依然怔望著他,表情傻傻的,像搞不清楚狀況的天真小女孩,楚楚可憐。
他心弦一扯。「還有力氣站起來嗎?」
「有啊,當然有。」她直覺回應,急急想站起來,雙腿卻一陣軟,身子搖晃。
他反應靈敏地迅速摟住她,跟著攔腰將她抱起。
「你做什麼?」突如其來的公主抱令她訝異地驚呼。
「我送你回家。」他凜聲回答,雖然還是平常那種面無表情的臉,但看在她眼里,卻是超Man、超迷人——
到了電梯口,香草央求葉維之將自己放下來,她撐著牆努力站好,腿還是很軟,臉紅心跳,也不知是因為方才的驚嚇未褪,還是為了他那個英雄式的公主抱。
這男人,比她想象的……還優上許多啊,簡直可口得教人想私藏起來,不讓任何人見到。
她撫著胸口,拚命想鎮定過分奔騰的心髒,但這顆心卻不肯賣她面子,愈跳愈起勁。
「你住幾樓?」電梯來了,他問她。
「十二樓。」她連嗓音也嬌弱,含羞帶怯。
他卻像沒听出來,按下樓層鍵,瞥她一眼。「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還頭暈?」
「沒有,沒事。」她急忙否認,撇過頭不敢看他。
回到家,她招呼他在客廳的雙人沙發坐下。「你想喝什麼?茶?還是汽水?」
「給我白開水就好。」
「白開水,好。」她匆匆倒一杯給他,遞給他時,因為手發顫,還不小心灑出一些。
「看你還嚇成這樣。」他誤解了她的激顫,押她坐下。「有沒有急救箱?我幫你上藥。」
「有,在浴室。」
他點頭,進浴室翻出急救箱,擰了一條毛巾替她拭淨額頭的傷口,拿雙氧水消毒,接著上藥。
「鼻血好像已經不流了。」他低頭檢視她的鼻子。
她呼吸一停,忽然擔心起自己鼻腔里有鼻毛,連忙用手遮住。
「怎麼了?」他訝然看她激動的反應。
「沒事,我很好,你……別看。」
他蹙眉,顯然不懂她突來的少女嬌羞。
她自己也覺得怪,在男人面前,她一向落落大方,之前也都是她主動逗他居多,怎麼現在,坐在他身旁,她卻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為了命令自己分心,她連忙轉開話題。「你剛剛拿的那把槍,不是真的吧?」
「當然不是。」他淡淡牽唇。「那是模型。」
她揚眉。「你還隨身攜帶模型槍?」
「不行嗎?」他白她一眼,懷疑她話里帶著嘲笑意味。
但她不是嘲笑,只是好玩。「你擺在自家欣賞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隨身帶出門?紅星手槍有那麼珍貴嗎?」
他別過眸,似乎有些窘。「這把其實是美國南北戰爭時代的左輪手槍,我找了好久,前幾天好不容易買到手,我想隨時把玩。」
呵,不愧是軍武狂。她輕聲笑。
他面色一凜。
不會是生氣了吧?
她善解人意地停住笑聲,嫣然揚唇。「謝謝你救了我,葉維之,如果不是你及時出現,真不曉得會有什麼後果。」
「你現在知道怕了吧!」葉維之轉回頭,不豫地盯著她。「不要以為你學過幾招三腳貓的防身術就能空手對付一個大男人,像這種時候,你應該馬上逃跑呼救才對。」
「我知道。」她苦笑。「可是他動作太快了,我有點措手不及,而且我也有對他噴防狼噴霧器,不算是完全沒招架之力啦。」
這辯解听起來軟弱無力,他不屑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