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泰誠,你竟敢甩我?!
「她一直很恨我,她覺得主動提分手的人應該是她,不是我,雖然大學時她還是像花蝴蝶一樣,四處飛,跟我炫耀她的魅力,但前兩年她也進入這家事務所後,卻忽然纏上我。我想,可能是因為她知道我結婚了,很生氣,故意想破壞我的婚姻,所以才經常有意無意地引誘我,可是我跟你保證,我跟她真的一點牽扯也沒有,那些緋聞都只是流言,我們之間只是同事關系。」
他凝視妻子,她的眉宇依然靜謐,不起一絲波瀾。
她到底有沒有听見呢?還是她听見了,卻仍不肯原諒他?
心,在深淵的邊緣掙扎著,他想自己快掉下去了,如果她再不肯醒,如果她永遠不醒……
「你還記得嗎?我有回到你家,忽然听見你彈琴,忍不住闖進你房里。雖然自從我媽離開後,我再也不彈琴了,也不听琴,但那天,我卻發現自己一直傻傻听著你彈,跟著琴音一直到你房里,我很氣自己的不由自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你的琴聲吸引。」他閉了閉眼,腦海浮現兩人在她房里相對而視那一幕,唇角不覺微揚。「你看我的眼神好倔強,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你也是個很傲的女人,跟溫柔的外表完全不一樣。你前男友逃婚那天,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很慌,躲在你家院子里抽煙,然後,我忽然看見你站在窗口,把花束用力往我身上砸……」
說著,荊泰誠輕輕一笑,一股難言的甜蜜在胸口融化。
也許,他便是從那時候愛上了她。
「我听老師說要幫你安排相親,想到你會跟別的男人交往,對別的男人笑,就莫名其妙地覺得氣、很煩躁,于是自告奮勇跟你相親,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
但故事並未結束,他們的婚姻,原來是錯誤。
「這都要怪我,因為我一直告訴自己,不可以信任女人,不可以跟女人太親近,我不想再受傷,所以當你靠我愈近,我就想躲得愈遠,我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在傷害你。」
你厲害,你可以當婚姻是契約,當我只是你的伙伴,可是我不能,沒辦法!
「你知道嗎?當你跟我提離婚的時候,我的心好痛,我總是想,自己的婚姻絕對不會像我父母那麼失敗,但結果還是一樣,你一樣想離開我……」
我要的不是這種冷冰冰的婚姻,我要戀愛,要熱情,要一個願意跟我分享生活、聊心事的丈夫,可是你不是,永遠都不是!
「我知道自己不是,我知道自己永遠做不來你想要的那種熱情又體貼的丈夫,你說的那種男人、那種婚姻生活到底是怎麼樣的?我完全想像不出來。」他酸楚地梗住,胸口慢慢地、慢慢地揪緊,快透不過氣。「我只知道,當我發現你離家出走的那個晚上,我幾乎要瘋了,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你,我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我開車出去找你,找了一整個晚上,愈找愈心慌,就在快天亮的時候,我撞車了。」
他被路人送去醫院,經過一番搶救後,總算撿回一條命。
「我醒來的第一個念頭,想的還是你。我想你到底上哪兒去了?你是不是安全的?會不會也像我一樣在某個地方受了傷?我愈想就愈覺得不安,我很想馬上離開醫院去找你,但我也很清楚,就算找到你又怎樣?我們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你還是會想跟我離婚,所以,我想了很久,想出那個愚蠢的辦法……」他自嘲地扯唇,一滴淚,默默地滑過臉頰。
「我不是故意對你說謊,只是除了這樣,我真的想不出要怎樣才能把你留下來,我想將我們婚姻中不愉快的記憶全部抹去,一切重新再來,我真的以為這會是個很好的解決方法——我很過分,對嗎?為了一己之私,利用你的同情心,欺騙你的感情。」
所以難怪她會恨他,難怪她永遠不想再見到他。
「可是就算你想懲罰我,也別這樣折磨你自己好嗎?」看著妻子沉睡不醒的容顏,荊泰誠胸口強烈絞痛。「你醒一醒吧!難道你想這樣睡一輩子?」
為何不醒?為何要這樣折磨他,也折磨她自己?
「我答應你,我跟你離婚!」他不知如何是好,終于喊出這個最令自己心碎的承諾。「只要你肯醒來,我馬上簽字!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不放了,你不想見我,我就永遠不出現在你面前。」
他會放手的,不管任她離開後,自己會有多痛多苦,不管未來的日子是否只是一片無邊的黑暗,他都會放手的!
只要她肯醒來……
「婉如,拜托你醒來吧,我求求你,求你……」他聲聲呼喚,聲聲沉痛,聲聲淒楚。
一顆灼熱的淚水,落上她眼角,她似乎被燙著了,睫毛微微驚動一下,然後,又一下……
她緩緩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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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哭了。」
這是她醒來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大男人哭成這樣,多難看。
聰慧的眼眸閃著光,似是揶揄著他。
他卻不覺羞愧,也不懊惱,只是呆呆瞪著她,一度懷疑自己在夢里。
「婉如,你醒來了?你真的醒了?」
「嗯,我醒了。」她微笑。
荊泰誠傻望愛妻。
她只是溫柔地微笑,溫柔地抬起手,替他擦干頰畔的淚痕。「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他怔怔握住她的手,茫然無語。
「你剛剛對我說的,我都听見了。」她定定凝視他。
「你都听見了?」他震撼。「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當我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听見你在說了。」她頓了頓,又是一個令他痴狂的微笑。「你終于肯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我很高興。」
他惘然無語。
「你是認真的嗎?」她忽問。
「什麼?」他一時模不著邊際。
「離婚的事,你是認真的嗎?」她輕聲問。
他心一沉,全身發涼,冷意在脊髓流竄。「嗯,我是認真的。」就是因為這樣,她才願意醒來的,對吧?「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她沒接腔,靜靜地閉上眼。
「累了嗎?」他心疼地撫模她的頰。「你再休息一會兒吧!還是我請醫生來看你?」
「不用了。」她低語,依然合著眼。「有句話,我想听你說。」
「什麼?」
「你愛我嗎?」
「嗄?」他驚怔,沒料到她會忽然這麼問。
「你愛我嗎?」她幽幽地再問一次。
這還需要說嗎?難道她還不懂?荊泰誠窘迫地愣著。
但他不吭聲,她也就不張開眼,時間的沙子,在僵凝中一點一滴流逝。
他咬咬牙,再咬咬牙,強自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我……愛你。」
她一震,倏地揚眸。「你再說一次。」
「我愛你。」他溫情地重復,就算說這三個字要花他多大的勇氣與心力,就算他說的時候,全身都不自在地發熱,只要她想听,他就說。
她看著他,眼眶泛紅,孕育透明淚珠,過了好久好久,她忽然笑了,笑容如花,燦美照人。
「我不同意離婚。」她沙啞地低語,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震顫。
「我要永遠、永遠跟你在一起。」
深情的許諾,宛如一朵雲,溫柔地托高他的心,在幸福的天空飛翔。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你……願意原諒我了?」
她拉過他的手,在掌背親了一下,他全身似有電流通過,顫栗不已,而她看著他,愛意滿滿——
「對不起,我不該一直昏睡著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