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鐘母嚴厲地一口回絕。「機會稍縱即逝,你不好好把握,過兩天人家說不定就被別的女生搶走了!」
「搶就搶啊,我不在乎。」更何況本來就不是她的東西,說什麼搶不搶的?
「哼,你現在說得瀟灑,等你知道我要安排跟你相親的人是誰,看你不尖叫才怪。」
「呿!」倩倩不以為然地冷嗤。「何方神聖啊?」
「你猜猜?」
「我哪猜得到啊?」
「人家可是留美博士,念電機的,去年底剛回台灣,現在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
「工程師?」倩倩嘲諷地勾唇。這下可好,剛好跟她這個無聊會計湊一對,氣氛保證冷到結冰。
「听听你說話什麼語氣!敝不得人家會覺得你瞧不起他。」鐘母訓斥。「工程師有什麼不好?你知道人家每年光拿股票紅利就好幾百萬呢!」
「喔。」又怎樣?她不希罕對方錢賺得多,她自己能養活自己。
「喔什麼喔?嫌太少啊?」
「沒啦,我怎麼敢?」幾百萬的紅利,比起她不到百萬的年薪,當然是好太多了。
「重點是他不僅條件優秀,人你也認識。」
「我認識?」倩倩揚眉。這可奇了。「誰啊?」
「呵呵。」鐘母笑得詭異。「就你小時候最崇拜的人嘍!」
「我最崇拜的人?」倩倩茫然。
「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隔壁鄰居有一個大哥哥?那時候我跟你爸都在外面工作,常不在家,你放學以後都會去隔壁找他,他還會教你寫功課?」
「媽!」倩倩驚喘地喊。「你是說……難道是……秦大哥嗎?」
「沒錯!就是他,秦寬。」
真的是秦大哥!倩倩停止呼吸,極度震撼。
「我前幾天在市場踫到秦寬他媽,才知道他已經從美國回台灣了,而且現在跟你一樣在台北工作。」鐘母笑道。「他媽說秦寬在美國交了個洋妞,他們兩老都很不贊成,幸好回國前他跟洋妞分手了,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黃金單身漢哩。」
他是單身,秦大哥還是單身!倩倩心髒撲撲跳。
「他媽馬上就打電話給他了,說要安排你們見面。」
「那他……秦大哥怎麼說?」倩倩緊張到心髒幾乎跳到喉嚨。秦大哥會不會不想見她?會不會早就忘了她了?
「他說好。剛剛你秦阿姨打電話來問我,說約明天下午行不行?」
「明天下午?」這麼快!她沒心理準備啊。
「怎麼?你明天有事?」
「是沒事……」
「那就這麼說定嘍!你等等,我跟你秦阿姨商量商量,明天早上再告訴你時間地點。」鐘母笑著掛電話。
倩倩卻仍愣愣地握著話筒。
秦寬,秦大哥,那個聰明優秀、高大帥氣,她小時候最最迷戀的白馬王子——他回來了,他回台灣了!
她痴痴地、夢幻地微笑。
而且,還要跟她相親……相親?!等等!
倩倩驀地身子一震,差點跌落懶人椅。
她能相親嗎?能厚顏無恥地就這麼出現在秦大哥面前嗎?他見到她這麼不起眼的模樣,一定會很失望吧?就像每個跟她相親的男人一樣……
不行,她不能去,她沒勇氣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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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隔壁的小姐考慮得怎麼樣了?
棒天,程豐俊睡到日上三竿才滿足地起床,一面懶洋洋地刷牙,一面想自己昨天提出的建議。
說實在,也不曉得自己哪根神經忽然接錯了,竟然心血來潮要報名當隔壁鄰居的戀愛顧問,別說她不相信,連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或許是因為他太無聊,沒事找事,也或許是因為當他看著她徒勞無功地想用手遮去裙擺的污泥時,心里忽然感到些許不忍。
總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並不打算反悔,她若是開口同意,他絕對說到做到,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
只不過她似乎不太想領這個人情……
盥洗完畢,程豐俊換上居家休閑服,神采奕奕地吹口哨,隨手抓起錢包鑰匙,準備下樓買報紙。
打開門,轉彎到電梯口,一條陰沈的黑影驀地撞進他眼匠,他大驚,不禁倒彈三尺。
這什麼?他沒看錯吧?全身鳥漆抹黑的,比修女還陰暗,比巫婆還嚇人。
「鐘……鐘小姐?」
「程先生。」陰森女緩緩回頭,給了他一記冷冷的白眼。
驚愕過後,程豐俊努力回神,打量鄰居小姐——嗯,她今天的打扮跟以前不太一樣了,發髻放下來,改扎一條馬尾,套裝也換掉了,改穿棉質洋裝——看得出來,她嘗試改變自己。
雖然有點小失敗,不,簡直是大大的失敗……
「鐘小姐,你要去參加葬禮嗎?」他盡量禮貌地問。
冷眼瞬間變成殺氣騰騰的惡眼。
丙然不是葬禮。他竊笑。「這麼說,是要去相親嘍?」
「你管不著。」她磨牙。
電梯門開啟,她走進去,他也跟進,她直挺挺地僵站著,他卻是閑閑地倚牆,好整以暇地把她全身從頭到腳看透透。
「鐘小姐。」實在很想發表高見。
「干麼?」她顯然很不想理。
「雖然我個人很敬佩你為此次相親所做出的努力,但……」微妙地嘆息。「我怕對方可能感受不到。」
她死死抿唇,他注意到她臉色開始發白。
他再次悄悄扯嘴角,眼眸因興味而發亮。「我只能說,有些事是有訣竅的,無關乎你聰不聰明,只是需要前輩一些經驗傳承,我相信只要你……」
「夠了沒?」她驀地扭過頭,狠狠瞪他。「你講話非要像個業務員打官腔嗎?」
「我是業務員啊。」他毫不在意地微笑。「我是投資理財顧問,就某方面來說,也算是業務員,推銷理財服務。」
「我不是你的客戶。」她語氣冷冽。
「我知道你不是。」
「也不是你潛在客戶。」
「那可不一定。任何人,只要有投資理財需求的,都算是我的潛在客戶。」
「我賺的錢不多,放銀行定存就夠了,頂多偶爾買一些基金,不需要什麼投資理財顧問。」意思是,他們兩個沒什麼好談的。
他很明白她話中涵義,卻更興致勃勃。「我想提供給鐘小姐的,也不是理財服務,而是另一種你會更需要的私人服務。」
什麼樣的私人服務?兩人心知肚明,卻誰也不肯先點破。
只見倩倩的臉色一下青一下白,變了又變,而程豐俊好玩地欣賞她精彩萬分的神情。
終于,她掙扎地說出口。「我……我不需要來自你的任何服務。」
「是嗎?那真可惜。」他淡淡地聳聳肩。「你知道,我收的顧問費不低,願意免費供人咨詢這還是第一次。」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熱心?」她蹙眉凝望他,鏡片後的眼有些蒙。「你想捉弄我嗎?」
「鐘小姐,或許你不相信,但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有空的時候我寧願躺在床上多睡一會兒,花心思跟時間去捉弄人不符合我的經濟效益。」
她輕輕咬唇,仿彿還想說些什麼,電梯門適于此時開啟,她僵了僵,慢慢走出去,他也跟出去,腳步比她輕快百倍。
很快地,他便超前她,還舉高一只手,帥氣地搖了搖。「再見,鐘小姐,祝你今天相親愉快……」
T恤後擺忽地傳來一陣扯勁,他停步回頭,只見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半遲疑地揪住他衣角。
苞著,他抬眸,迎向一張蒼白似雪的容顏。她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肯說,無助又不情願的眼神卻已說明了一切。
她像只小狽,像只跌進水溝、弄得一身狼狽,可憐兮兮,卻又倔強地不肯低頭求援的小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