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輕嘆,眸里蒙過一波波難以形容的柔媚。
「是夏秘書嗎?」一個打扮得很出色也很性感的女人走過來。「我是『女性私密』的Vera,能不能跟妳談一談?」
女性私密?一听就知道是她那個任性老板最排斥的雜志。「你們想約采訪嗎?」
「不錯。如果方便的話,我能不能跟妳約個時間訪問袁總經理?」對方很禮貌。
「對不起,袁總最近行程滿檔,恐怕不方便接受采訪。」她也拒絕得很禮貌。
「連一點點時間都擠不出來嗎?只要一小時……不,半小時也行。」
就算只有三分鐘袁星朗也會想殺了她。
「抱歉。」
「夏小姐∼∼」對方擺出哀兵姿態。
怕自己心軟,夜雪趕忙找個借口離開,她走向袁星朗,只見他拿著杯香檳,俊頰微紅,顯然已經被灌了好幾杯。
這兩天他有點小靶冒,酒量可能不太好。
她接近他,一面對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微笑頷首,一面跟他說悄悄話。
「別喝太多喔,老板。」
「沒關系,今天高興。」他回她。
「你想讓感冒加重嗎?」她保持微笑。
「才幾杯不要緊啦。」
「先說好,我可不想送一個醉漢回家。」
「難道妳狠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喂豺狼虎豹嗎?」
「你自己才是豺狼虎豹好不好?」
「呵,小心我真的咬妳。」袁星朗低聲警告,表面上還是笑容颯爽,他舉高酒杯。「謝謝大家捧場!這杯我敬各位。」
杯觥交錯,氣氛熱烈。
算了,今天他是主角,就讓他盡興好了。
這麼一想,夜雪不再碎碎念,溫柔地看著他樂呵呵地接受眾人祝賀,就像母親看著她成就非凡的兒子一樣。
兩個小時後,袁星朗果然不勝酒力,薄有醉意了,他自己也知情況不妙,趁還沒失態前找了個理由,得體地告退。
夜雪自然是扮演那個開車送醉漢回家的角色了。
「唉,所以叫你別喝太多嘛。」她托著袁星朗臂膀,踢開門,送他進屋。「你知不知道自己重死了?」
「對不起嘍。」袁星朗笑嘻嘻地、沒什麼誠意地道歉,半邊重量依然壓在她身上。
她氣喘吁吁地撐著他,好不容易將他半扶半拖送進臥房里。
「哪,你給我乖乖躺好。」玉手一推,他高挺的身軀倒落床鋪。
「遵命,秘書大人。」他隨便舉個手。
淘氣的回禮令她又好笑又心動。「口渴不渴?我倒杯開水給你喝。」
「不要開水!」他夸張地搖手。「沒味道,好難喝。」
「那給你泡杯解酒茶好不好?」
「要濃一點,不要太燙喔。」他很挑的。
「知道了啦。」
夜雪走出臥房,來到以海藍為主色調的客廳。袁星朗喜愛闊朗的空問,因此屋內幾個房間都是打通的,浴室則選用霧玻璃門隔開。
她打開廚房流理台下方的櫥櫃,捧出煮茶的機器,又打開另一扇櫃門,從一排茶葉里挑了一罐。
趁烹茶的時候,她打開冰箱,果然不出她所料,里頭大部分的東西都過期了,她分門別類處理,裝入垃圾袋。
水槽里,堆了幾個微波碗,她順手洗干淨了。
煮畢茶,她注入馬克杯,怕他嫌燙,她小心翼翼地調了些冷水,拿進房。
他閉著眼,還維持原來的大字形躺在床上,連領帶都懶得解。
「我說少爺,你這樣睡覺不覺得很難受嗎?」她搖搖頭,無將馬克杯擱在床頭,替他卸了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然後拍拍他的頰。「解酒茶來了,先起來喝吧。」
他申吟一聲,懶得動。
「不是說想喝茶嗎?我都泡好了,給我起來喝。」她才不許他偷懶,又拍拍他的頰。
他這才老大不甘願地睜開眼,略略拾起頭,耍賴地張大嘴。
她挑眉。「要我喂你?想都別想!傍我坐起來喝。」
「好凶的女人!」他嘟嘍,裝可憐似的坐起身,一面捧著馬克杯喝茶,一面喃喃低語︰「這麼不溫柔,以後誰敢娶啊?」
「你說什麼?」她瞇起眼。
「沒、沒。」他忙灌完一杯茶,把杯子放上床頭櫃。「謝謝妳泡茶給我喝,我不渴了。」很識相地道謝。
「哼。」她故意抬高下頷,跩跩地睨他一眼。
他凝望她,不知怎地,忽然覺得她這樣瞅著他的表情很是女性化,嬌媚得令他胸口莫名一震。
他沖口而出。「夜雪,妳記得我三十歲生日那天嗎?妳陪我一起上山看星星。」
「記得啊。」她眨眨眼,不明白他怎麼心血來潮提起那天。
「等妳三十歲生日我也陪妳去。」他許諾。
「是怎樣?你存心要氣我嗎?」她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明知女人最討厭人家提起年紀的。「我還不滿二十八,三十還好久呢。」
「多幾歲又怎樣?」他嘆氣。「女人就是愛計較這些。」
「哼。」又是輕聲一哼,又是那種嫵媚得教他心跳加速的神態。
他愣愣地看著她,也不知是喝太多了還是怎地,身子發燙。「夜雪,妳……好像變了。」
「呵,你的意思是說我變老了?」
「不是。」他恍惚地搖頭。「是變得溫柔,更有女人味了。」
女人味?她驚訝地揚眉。一向沒把女人放在眼底的他懂得什麼叫女人味?
「你真的喝醉了,老板。」她淡淡謔他。「剛剛不是還說我不夠溫柔嗎?」
他不說話,怔望她。
她容貌娟秀,聰慧機靈,人品又好,他知道公司有不少男同事其實偷偷哈她很久了,只要她肯多留點時間給自己,她早就可以談上好幾次戀愛了。
二十八了,她居然還沒交男朋友,還沒戀愛……
他不敢相信,想著,胸口驀地發痛、發慌。
「妳該不會要飛離開我了吧?」
「嗄?」她莫名其妙。
「不許妳飛走,夜雪。」他忽然抱住她,緊緊地,將她圈在懷里。「妳答應過我的,會一直看著我。我還有很多事沒完成呢!下個目標是收購日本的線上游戲公司。」
他怎麼了?這樣的他,簡直像在耍孩子脾氣。
丙真是喝醉了。
她半無奈地想,教他溫熱的身軀給摟在懷里,不覺有些異樣,胸口怦怦地跳,蜜頰緋紅。
她應該推開他的,應該表達一些被冒泛的憤怒,但她,抗拒不了,全身癱軟。
「唉。」她柔柔地嘆氣。「你這麼快又看準獵物了啊?」
「那當然,我說過,會一直往上爬。」
「你會不會把自己逼太緊了?」她試著勸他。「偶爾也該停下來喘口氣。」
「我不要停下來。原地踏步就是退步。」
「走太快也不好,會錯過路上很多好風景喔。」她溫聲說,語氣乍听之下有點諧謔,其實蘊著滿滿的關懷。
他听出來了,稍稍推開她,很認真地看著她。「留在我身邊吧,我需要妳。」
她心跳狂野。「干麼?」
「念我啊!」他理所當然地。「如果沒有妳這個救苦救難觀世音,我可能會走上歪路。」
「什麼觀世音?你胡說什麼啊!」她嬌瞋。
「妳不知道嗎?」他眨眨眼。「公司的人私底下都這麼叫妳。」
「為什麼?」
「因為他們知道,犯了錯找妳求情最有用,只有妳才說得動我這個冷血老板。」微勾的俊唇,似笑非笑。
「哪有這麼夸張?」
「妳不相信,去問問他們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成了提醒你多做點好事的心靈大師了?」
「沒錯,就是這樣。」他呵呵笑,摟著她一起倒回床上,讓她躺在自己身側。「所以啦,妳可千萬別丟下我這個迷途羔羊。」
「我才不要。」她臉發紅,眼波瑩瑩。「我才不想當個整天對男人嘮叨的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