幣斷電話後,他陷入猶豫,沈詩音卻看出了他的心思,體貼地說道︰「沒關系,你去忙吧。」
「對不起,詩音,是公事。」
「我知道。」
「我明明交代過他們,晚上盡量不要煩我的。」他半無奈地嘆氣。
「你是上市公司的副總,手下管那麼多人,哪可能不理他們死活呢?」她幽默地眨眨眼。
「可是……」
「我不是說過了嗎?一切如常就好。回到家後繼續處理公事,也很平常啊,我不會怪你的。」她嫣然一笑,順手遞給他一杯剛泡好的人參茶。「快進書房工作吧。」
他接過茶,看著她溫柔的笑容,胸膛泛起一陣暖意。
方醒亞瞪著計算機屏幕。
不知怎地,他覺得很煩躁。
以往只要埋首工作,不論有多少掛心的事,他都能專注無旁騖的,可今晚,他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
一份報告,他看了大半個小時沒看進幾頁,幾個專有名詞來來回回在腦中游蕩,就是搞不定方向。
懊死!
他站起身,在書房里踱步。
不知詩音在做什麼?她洗好澡了嗎?在看電視嗎?
他忙著工作無暇陪她,她真的一點也不怨嗎?
回到家後繼續處理公事,也很平常啊。
耳邊回蕩起地方才對他說的話,他心一擰。
沒錯,這幾年他在公司一步一步往上爬,工作量永遠繁重,就算不留在公司加班,回家後也經常要在書房里工作到半夜,即使人在家里,也不見得能跟她多相處幾分鐘。
她從不怨嗎?當他忙著工作的時候,她在做什麼,在想什麼?
方醒亞猛然深吸一口氣。他忍不住了,他要去瞧瞧她!
他一口灌完人參茶,端著空杯走出書房。
客廳里,燈亮著,電視音量開得很小,不仔細听根本听不清。沈詩音坐在沙發上,一面看著電視屏幕,一面低頭做筆記。
她在看什麼?
他蹙眉,瞇眼往電視瞧去,這才發現她看的是旅游探險頻道,屏幕上,一個男人站在丘陵邊,示範著異國風味的料理。
沈詩音專心地看他每一個步驟,記下重點。男人做菜的姿態很隨興,不時來上幾句冷笑話,但她似乎看得很開心,偶爾會心一笑。
做罷料理,男人將鍋里奇奇怪怪的食物遞給一個當地人品嘗,那人臉色怪異,卻客氣地直贊好吃。
沈詩音看了,又是噗哧一笑。
方醒亞奇異地看著她微笑的側面。
有這麼好玩嗎?
接下來,節目將鏡頭帶到當地的風光,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當屏幕上出現北英格蘭遼闊蒼壯的山景時,他听見她逸出一聲輕嘆。
她前傾身子,仔細地凝睇畫面每一個細節,神情滿是向往,畫面淡去後,她失望地斂眉。
方醒亞忽然心悸。
她很想去吧。這幾年,他去歐洲出差多次,自然也曾到過英國。
他怎麼就沒想過帶她一起去呢?
他自責地皺眉,看著她趁著廣告時間拿起一本商業雜志閱讀,認出那本雜志和今早秘書拿來給他的是同一本,更加懊惱。
這家雜志在這一期針對元海科技做了個專題報導,其中有一篇是他的專訪。詩音之所以會看這本雜志,一定是因為想更了解他的工作吧?
她對他如此用心,他卻……
「醒亞!」沈詩音發現他站在身後,驚訝地輕呼。
他連忙定神。
「你出來倒茶嗎?」她視線落下,停格在他手中的空茶杯。
不,他是出來看她的。
「是啊。」他略微尷尬地應道。
「還想喝這茶嗎?」她盈盈起身,主動接過茶杯。「還是我替你換一杯別的?」
「不用了,妳別忙。」他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定定看她。
「怎麼了?」她被他看得芙頰生暈。「我臉上該不會有什麼吧?」
「不是的。」
「還是……」她從眼睫下看他。「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我是有話跟妳說。」他嚴肅道。
她一凜,僵住了身子。「什、什麼話?」
她好像很緊張,這麼擔心他會說出什麼可怕的話嗎?
他心一扯,黯下臉色。他默默看她,好想問她怨不怨?問她為何會如此愛他?他不值得她一片真情,她難道從沒想過離開他嗎?
「妳要不要出去玩?」千言萬語,化為一句突然的問話。
她一怔。「什麼?」
「我們出國玩好不好?」他提議,語氣近乎急切。「日本、歐洲、美國,妳想去哪里我就帶妳去哪里。」
明眸不可置信地眨了眨。
「妳說,詩音,妳想去哪里?」
「怎麼忽然這麼說?」她猶豫。「你工作那麼忙……」
「我可以請假!」
「怎麼可能?」
「我工作這麼久,從沒請過長假,董事長不會不準假的。只要我開口,他一定答應。」他握住她的手,孩子般討好地問她︰「妳說吧,詩音,妳想去哪兒?我帶妳去!」
她沈靜地望他,半晌,唇角苦澀一挑。「又是因為歉疚嗎?我說過你不必這樣的啊,醒亞。」
輕柔的聲嗓帶著一絲淡淡的、淡得幾乎讓人錯過的幽怨。
可是方醒亞听出來了,他有些高興,卻又難受,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滋味,只是益發激動起來。
「讓我對妳好,詩音。」他捧住她的臉,極認真又極歉意地說道︰「我知道自己對不起妳,我很想對妳好一些。」
好藉此彌補他對她的虧欠嗎?
沈詩音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她澀澀地微笑,眸底彌漫朦朧霧氣。
他真是個可惡又自私的男人啊!就算要離開,也要走得瀟灑,不願負擔她的怨與恨。
可是她還是好愛他,也想讓他愛她……
「讓我對妳好一些,好嗎?」他柔聲問。
她點頭,一顆眼淚滑落。
「怎麼樣?計劃進行得還順利嗎?」電話另一頭,傳來徐玉曼的關切。
沈詩音握著話筒,一手卷著電話線,甜甜一笑。「嗯。」
「嗯?這什麼意思?代表很順利嗎?」
「嗯。」沈詩音還是這麼一個字。
「呵,听听妳的聲調!」徐玉曼嘲弄她,由這簡短的應話听出太多屬于女性的甜蜜與嬌羞。「我想一切一定順利得不得了吧?方醒亞對妳很好嘍?」
「他對我……是不錯。」
「怎麼個不錯法?說來听听。」
「這個嘛。」沈詩音抿著唇,眼神清靈閃光。「我們兩個昨天出去約會。」
「約會?」
「他帶我去吃一家很棒的泰國菜,吃完飯去參加電影的首映會,看完電影開車去山上看夜景。」
「哇喔!哇喔!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很晚了,我們就回家啦。」
「嘿嘿嘿。」神秘地笑三聲。
「妳笑什麼?」
「沒事。」徐玉曼忍住笑。「妳繼續說啊,回家以後怎樣?」
「妳還想怎樣?」沈詩音嬌嗔。
「少來了!」徐玉曼逗她。「我看回家以後才是重點吧。」
「什麼重點?」沈詩音裝傻。
「別裝了啦!」徐玉曼才不吃這一套。「經過這麼浪漫的一夜,妳老公怎麼可能什麼都下做?是男人都會上的啦!」
「夏蓉!」沈詩音窘迫地喊。她要不要說得這樣露骨啊?「才沒有呢,妳別亂說!」
「老實說,你們昨晚應該熱情有勁吧?妳『性』福嗎?」益發露骨。
「夏蓉!」嗓音又高幾階。
「老實說,今天早上他有沒有抱妳出房門?臨出門前有沒有來個法國式熱吻?」
「什麼法國式熱吻?妳別想得那麼色啦,只是親親臉頰而已。」
「喔喔喔,這麼說果然有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