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航沉默幾秒。「在告訴你以前,我想先盡一個朋友的責任。」
雷楓樵眉峰一聳。「怎麼?」
「那女人不是好惹的。」裴逸航沉聲道︰「她是只『黑寡婦』。」
「黑寡婦?」雷楓樵訝然,奇怪好友竟然把那麼甜美的女人形容成致命的毒蜘蛛。
「听說只要她看上的男人都會被生吞活剝。」裴逸航警告他。
「怎樣生吞活剝?」他興趣來了。
「榨干他們身上所有的錢。」
「哦?」
「她是個保險業務員,雷。」
這倒新鮮。「那又怎樣?」
「听說她是頂尖的業務員,年薪上千萬。」裴逸航若有深意。「你認為她是怎麼賺到這麼多錢的?」
「你是暗示她到處跟男人上床?」
「只是听說。」
「謠言不可輕信。」雷楓樵微微一笑。
「但是空穴不來風啊,雷。」裴逸航勸他。
「嘿!你以為我是誰?」雷楓樵翻白眼,對好友的擔心不以為然。「我可是穩坐排行榜寶座的情場浪子啊!」憑他的資歷和手段,會怕一個花花女郎?「如果謠言是真的,我跟她也只能算是棋逢敵手,好戲剛剛開鑼。」
「這麼有自信?」
「當然。」雷楓樵信心滿滿。「說吧,那女人的芳名。」
「……何湘灩。」
何「香艷」?「好名字,好極了。」他贊嘆。「你說她是個保險業務員?」
「嗯哼。」
「給我她的電話。」他說,星眸笑意滿滿。「我想是我該保個險的時候了。」
他想保險?
電台名人,公子雷楓樵想保險?
何湘澄盈盈一笑,收回凝睇在男子性格帥臉上的目光,扶了扶只有談公事時才會戴上的銀邊眼鏡。
他不是真的想保險吧,真想談保險的人不會約她在這間講究隱密的沙發酒吧相會。獨立的廂座以及周遭恬靜又浪漫的氛圍,明顯點出了這個男人的別有用心。
他低下頭,拿著原子筆在她給他的調查表格上瀟灑地書寫,偶爾遇到困擾處,他會以手撐著側臉,拇指淺淺送入方唇之間。
是故意誘惑她嗎?或者只是他習慣性的小動作?
「我非得告訴你我的年薪嗎?」他忽然揚眸,送來兩道笑意燦然的眼光。
她的心微微一晃。
傷腦筋呵!她好像也逃不過這情場浪子的無邊魅力。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最好能勾選一個。不必很精確的數字,只要給我個範圍就行了。」她解釋。「這樣我才好為你做一個比較完善的規劃。」
「是嗎?」他直起上半身,若有所思地把玩著原子筆。「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
「什麼意思?」
「你都是用這種方法探知男人的資產底細嗎?很方便嘛。」他似嘲非嘲地贊道
「不必旁敲側擊,也不必學某些女人死纏爛打,正大光明就能掂出一個男人的分量。好方法!」
他是在諷刺她用這種方法選擇該釣哪只凱子金龜吧。
何湘灩淺淺抿唇,甜蜜的神情絲毫看不出對他此番發言有何不悅。「多謝夸獎,雷先生。」她細聲細氣道︰「不過你別擔心,我不會用這種方法來掂你的分量的。」
「哦?」
「你不在我有興趣調查的名單之上。」她直率地說。
「為什麼?」
「因為我沒把你當凱子。」她說,收回他方才填寫的表單,一面瀏覽,一面淡問︰「雷先生想保什麼險?」
「不急。無解釋清楚你剛剛的話。」雷楓樵傾向她,俊眸緊盯住她。「為什麼我不能『榮登』你的調查名單?「言下之意,似乎頗為此感到自尊受損。
她輕聲笑了。「因為我大概算得出你的資產底細。你做廣播節目,出書,演講,上電視節目,一年大概能賺幾百萬吧。」
所以年薪千萬的她,根本沒把他看在眼底。
雷楓樵呼吸抽緊,嘴角歪斜,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如此吃癟。
他開始覺得這場戀愛游戲不太好玩了……
「雷先生是不是從來沒保過險?」她問,一面打開筆記型電腦,擺出專業架式。
「沒有。」
「那請你先看電腦螢幕,我跟你講解一下。」她輕輕轉過電腦。
「何必這麼麻煩?我跟你坐同一邊不就得了?」決定挽回劣勢,他站起身來到她身旁坐下,手臂環上她背後沙發,以一種佔有性的姿態將她圈入自己的勢力範圍。
邪佞的手指,有意無意滑過她瑩膩的頸間,挑逗著她。
「對我這樣的保險新鮮人,你會建議我投保什麼呢?」俊唇低俯,輕輕在她耳畔吹氣,正如她那晚曾經對他做的一樣。
「這個嘛——」她微微不安地扭動身子。
他可以感覺到她體膚的溫度升高了,耳際細細的寒毛悄悄豎起。
看來她即使對他沒有一點「興趣」,起碼有一點「性趣」。
他得意地微笑。
「我想,意外險是一定要的。」好片刻,她終于開口說道。
「意外險?為什麼?」
「防止你被眾多前任女友們追殺。」她轉過頭,媚眼蒙朧。「你知道,你很可能隨時走出門就被某個女人開車追撞,死了也就罷了,最慘的是死不死、活不活,搞得一輩子必須坐在輪椅或癱在床上。所以意外險是一定要保的。」她正經八百地。
「是嗎?」他下頷一陣抽搐,實不知該如何應對她這番像詛咒又像嘲諷的建議。
「壽險當然也是要的。我的建議是,保最低額度就行了,受益人可以填你的朋友,到時你好讓他拿這些保險金幫你收尸殮葬。」
好啊,居然咒他死!他悄悄握拳。
「醫療險也不能少。」她無視他噴火的眼,繼續道︰「為了方便做『某些事』,我想你住院的時候一定想住單人房吧?光憑全民健保的給付額絕對不夠用,所以醫療險一定要保。否則到時候大眾情人淪落到跟大家擠鳥籠病房,搞得蓬頭垢面,可就見不得人了。」
「謝謝你周詳的考慮啊。」他咬牙切齒。
「對了,如果你覺得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為你爭取一些特殊保險。」
「什麼樣的特殊險?」
「你可能听說過,有些人會為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位保險。」她解釋。「比如說手部模特兒會為自己的雙手保險,女明星可能為自己的胸部保險。至于你嘛,也許可以為——」視線精準地落向他胯間。「『那里』保個險。」
為他的「小弟弟」保險?
他驚駭地瞪著她,不敢相信她竟會提出這種建議。
「我能……請教為什麼嗎?難道你的意思是——」靈光一現,俊眸漫開邪霧。「你認為我『那個』部位非常具有保險價值嗎?」
「我只是覺得你『那里』被人剪掉的風險比一般人高一些。」何湘灩無辜地回望他。「你總不希望萬一發生那種事,你卻只能自認倒楣,得不到任何賠償吧?畢竟那可是會讓你『失能』的啊……對了,」她像想到什麼,雙手一拍。「這應該也能算一種『失能險』吧。」
「……失能險是指什麼?」雷楓樵鐵青著臉問。他不明白自己此刻怎還能像個正常人一般跟這個女人說話?坦白說,他有當場掐死她的沖動。
「『失能險』是保一個人因為某些意外,失去了工作能力。比如一個靠嘴吃飯的人忽然啞了,再也沒辦法靠著花言巧語賺錢,在他『失能』的這段期間,保險公司每個月會固定支付給他一筆錢。」
「我懂了。」他死瞪她。「只是我還是不明白『失能險』跟我『那里』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