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他,自己似乎還停留在國高中時期一樣。
但……除了這種「階級」被取代的挫折感之外,依斐覺得還多了點什麼。
究竟是什麼,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覺得超級世界宇宙無敵的不愉快。
尹翔文,你完蛋了。
依斐心中不斷地大罵著這一句。
但老天爺沒有因為依斐的生氣,而使雨變小一點,反而更大了起來,于是依斐被雨淋得更不快樂。
天色漸暗,依斐都不知自己應該走到哪里去好。
突然,她發現在河堤的不遠處,居然有個小型夜市。
因為突然下起了雨,各個攤販都張起了大花傘。在燈光和雨的共同照射反射下,出奇地亮麗,有一種淒美又熱鬧的感覺。
依斐被吸引而跑了過去。
她逛著小夜市,看到有一攤賣著紅紅綠綠的棉花糖,她突然想到小時候與翔文買棉花糖與彈珠汽水的事。
那時也是雨天,他們完全不管大人們的勸告,硬是跑到鎮上的夜市去。淋了全身雨,只為了買棉花糖,結果棉花糖不多久之後,就被一滴滴的雨給弄溶了。
那時的翔文,還是個流著鼻涕的小表,成天抓著她的衣角,在她身旁跟前跟後的。
她突然覺得肚子餓,想買一些來吃,卻赫然發現,自己剛剛匆促地下車,錢包也都放在那個背包里。
此時,她充分體會到理財雜志上常說的分散風險,現在她身上連一毛都沒有。
她發誓,她下次一定要穿有口袋的衣服,好歹會放個十塊二十塊在身上。
但現在,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漫步在花傘之間。
好餓……依斐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被燒烤攤吸引了過去。
她聞著燒烤攤散發出的誘人味道,覺得真是一種甜蜜的酷刑。
「天殺的尹翔文,你再不出現,我就殺了你。」她喃喃地說著。
就在此時,一只大手從後面拍了她一下,她回過頭。
是尹翔文。
她立刻擁抱了翔文,幾乎感動地流下淚來。
「親愛的表弟,你總算回來了,我從來沒這麼想你過,想你想得好苦呀!」
翔文听著依斐夸張的言語,笑了出來。「怎麼,你嫉妒了,那個女人的確比你漂亮很多啊!」
依斐松開了擁抱,扁了扁嘴。「你在說什麼呀,我在等我的包包……」她立刻繞到翔文的背後,空空如也。
「……我的包包呢?」
翔文楞了楞︰「什麼包包?」
「我的包包呀,我的背包不是被你給拿下來,丟在後座?你沒有拿下來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自己下車時沒把背包拿下來,我只拿了剛剛幫你拿的書……」翔文打開了自己的背包。「我把它們放在我的背包里了……雷依斐,你還活著嗎?」
依斐已經嚇呆在當場,翔文努力地在她眼前揮手。
「雷依斐,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錢我有,你要吃什麼就吃吧,我有錢。」
依斐恢復了神志,大罵了起來︰「你有錢有屁用呀!我的小背包里有手機、有悠游卡、身分證、實習教師證,還有一堆信用卡呀!我不管,你現在馬上打電話給她,叫她把東西給拿回來!」
翔文臉色一變。「我不要!」
「不要?!」依斐瞪著他。「尹翔文,是你把我拉上車,東西也是你忘了拿的,難不成你想不負責任!」
翔文立刻反駁她︰「咱們把話說清楚,沒錯,是我拉你上車的,但背包可是你自己忘的,況且,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給請走,你叫我現在把她給弄回來,我做不到!」
「那我的書?我的錢?我的證件?我的信用卡?還有家里的鑰匙怎麼辦呀?」依斐對著翔文大吼。
翔文也不甘示弱地說︰「你拿的是參考書,我把我那套給你嘛,錢我有,證件再辦不就好了,鑰匙我也有一份呀……」翔文打開背包,開始掏起了鑰匙,卻赫然發現袋子里沒有鑰匙。
翔文臉色大變。
依斐看他臉色不對,聲音顫抖地問︰「你……你也沒帶鑰匙嗎?」
「……我忘在家里了,我本來想今天會和你一起回家,就忘在門口鑰匙盒里了。」
依斐頓時有些暈眩。「天將亡我也……我家那個門是一年前遭過小偷後,我爸重新安裝的,號稱小偷絕對打不開,連鎖匠也打不開,除非把鐵門給拆了,所以鎖匠還特別告訴我們,一定別把鑰匙弄丟了……」
「這麼重要的鑰匙,難道你沒備份嗎?或者有寄放在誰那里的?」翔文似乎也有些急了。
「那鑰匙有四把呀,一把是我的,一把給你,爸媽拿走了一把,還有一把……」依斐突然噤了聲。
「還有一把在誰那里?」翔文急切地問。
她遲疑許久,低著頭,小聲地說︰「……我前男友那里。」
翔文頓時無語,只看著依斐。
她感覺到翔文的視線,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光里滿是責備和不滿。
她有些心虛,但仍逞強地說︰「你干嘛一直看著我呀?」
翔文氣悶,十分不爽地把眼神移開。
依斐看翔文沉默不語,更是尷尬,只好努力轉移話題。「總而言之,你趕快打電話給那個紅衣服女人,叫她把我的背包還來啦!」
翔文不悅地轉過頭來。「那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你『前』男友,把鑰匙給拿回來呢?」翔文特地在「前」那個字上狠狠地加重了語氣。
還好是個「前」字。
翔文心里這麼想著,于是他理直氣壯地繼續說著︰「你們都已經分手了,干嘛還把鑰匙放在他那里?你才應該拿回來吧!」
「我不要!」
「為什麼不要,難不成你還舊情難忘?!」
「誰說的,只……只是居然是因為忘了背包這種事,就叫我去拿鑰匙,這麼丟臉的事,我做不出來,你叫我去跟他拿,不如叫我去死。」依斐十分堅持。
翔文立刻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彼此彼此,我也不想為了這麼蠢的理由,就打電話給那個女人。」
兩人都撇開頭不看對方。
此時,一聲響亮的月復鳴在兩人之中響起。
翔文臉色緩和了下來,轉過頭看著依斐。「雷依斐,你肚子已經餓成這樣,我看我們先休戰,吃完飯再討論誰要去拿鑰匙吧!」
依斐的確是餓斃了,即使心里百般不爽,但也知道吵架還是得要有力氣的。
翔文也不等她同意與否,直接就拉著依斐走進一個小面攤。
「餛飩面,不加蔥花,但香菜多一點,湯少一點,咸一點,要辣。」翔文像連珠炮說完後才轉頭問依斐︰「是這樣沒錯吧?」
依斐點點頭,心里有些驚喜。「算你記性好,居然知道我吃面的習慣。」
翔文笑了笑。
很快的,面端了上來,依斐實在是餓極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吃著吃著卻不小心噎到,咳了起來。
翔文立刻輕拍著依斐的背。「喂,你吃慢點好不好,一副衣索比亞難民的樣子。」
依斐嘴里依舊含著面,轉頭瞪了他一眼。
餅不久,她終于吃完了,滿足地喝著西瓜汁。
翔文看著她那一飽萬事足的表情,又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依斐看著他,把西瓜汁放下。「尹翔文,我想了想,還是你來打電話給那個女人才行……」
依斐話還沒說完,翔文已經舉手作勢叫她別說。
「我們這樣吵下去,不會有結果的。」翔文放下果汁,認真地看著依斐。「雷依斐,我們兩個都不想打這個電話對不對?」
依斐點點頭。
「都希望對方來打這個電話,對不對?」
依斐繼續點著頭。
「那來個公平一點的方法吧!」
「什麼方法?」
「猜拳呀,最公平,最簡單的方法,輸的人打電話拿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