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你說了什麼?」
「呃,小姐問你待我好不好?」
「問那不是廢話嗎?然後?」
「小姐要我好好與你相處。」
「是嗎?」他語氣淨是懷疑,「那惡婆娘也會說出那種人話?」
「你再這麼說小姐,我便不理睬你了。」春日嘟起嘴。
「不說就不說。」哼!那惡婆娘分明就是狐假虎威!知道他喜歡笨婆娘,使老拿笨婆娘來要脅他!偏偏她又是笨婆娘的主子,笨婆娘老替她說話,簡直有夠可惡的!
「小姐生性就是如此,你越不肯讓步,她便會越故意要與你作對,其實她是沒有惡意的,不過你們老吵嘴,我瞧了也會很難過的。所以了,你多讓小姐一些,好嗎?我與小姐相處的日子不多了。」
「怎麼說?」他心口一緊,不動聲色地問道。
春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說溜嘴了,「日後若隨你回攔江島,便不能像現在這樣常與小姐談天說……啊!」她連忙捂住嘴,難為情地漲紅臉。
「你說了!」他嘴咧得大大的,「你終于說了!原來你是願意隨我回攔江島的,太好了!炳哈——」他高興得忍不住抱起她來轉圈圈。
「才、才沒有!」春日面紅耳赤地反駁著︰「你听錯了!是你听錯了啦!」哇!轉得她頭都暈了啦!
「你說了便是說了,我可是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清楚楚,你休想抵賴!」伏威停下來,抱著她坐到床沿,「好,沖著你這句話,威爺我便大人有大量,不跟那惡婆娘計較這麼多了,我答應你,今後見著那惡婆娘,我會盡量試著和顏悅色些。」
「哪能這樣的!」她嘴里不依,心口兒卻甜甜蜜蜜。
他真的待她極好,雖然他說話口吻仍是那麼霸氣,但一切全會以她為優先著想,這種情形是當初他老凶她時,她完全不曾想象過的。
緣分果真是種奧妙的東西,想當初她還怕他怕得要死,心里是巴不得他快些離開,好恢復她原本的清靜生活哩!沒想到東拉西扯,最後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而他竟放著妖嬈美艷的蒲晶姑娘不要,卻是喜歡上了她這個條件樣樣不好的笨丫環,怎麼想都覺得好奇怪哪!
老天爺真是愛開玩笑哪!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得那麼高興!在想什麼!」
「你適合更好的大家閨秀的,偏偏卻只瞧我順眼;而我,原本是該平平淡淡過一生,卻因遇見你,而有了驚險刺激的奇遇,最後,竟還與你這漕幫的大人物在一起。定是老天爺對咱們開了個大玩笑,你說對吧?呵——」
「不打緊,既是注定好我得為你牽腸掛肚,我絕不會逃避,並且欣然接受。」他輕吻了她軟軟的臉頰。
「伏威,謝謝你待我如此好。」她偎進他懷里,「這定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小姐嘴里常向我形容的幸福,我終于明白了。」
她抬頭、他低頭,兩人互望著,不約而同笑了出來。
「笨婆娘,我們為什麼得一直說著那些惡心巴拉的肉麻話?」
「不知道,我瞧定是這屋子里太悶了,咱們呼吸有窒礙,才會開始胡言亂語。」
「那我帶你到外頭透透氣可好?」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威大爺。」
嬌小的身子被打橫抱起,伏威朝外頭走去。
「你得繼續與我說話,否則我可不帶你出來了。」
「要說什麼呢?」
「隨便。」因他愛極了她軟軟的嗓音在他身邊響著的感覺。
「那麼,那壞人現在怎麼樣了?」
「叛徒林堂主的事已經處理好了。」
「那與當初你受傷的事有關連嗎?當初問你,你總不告訴我,現在可以說了嗎?」
「江湖紛爭,不外乎是為了‘權’與‘利’兩字,事情復雜又無聊,你真要听?」
「是啊,說嘛!說嘛!」
兩人在涼亭里坐了下來。
「說就說,但你可不許听一半就給我睡著了。」
「是,我會仔仔細細听著的。」
「好,那我開始說了——漕幫經營的是漕運,運河每到一個閘口,便需有人管理,因此在蘇、杭一帶,漕幫便設了許多分堂,林堂主便是那二水分堂的堂主……」
說不到一會兒,他便發現那「嗯」的回應聲已經不見了。
低頭一瞧,吵著要听故事的人,已經偎在他懷里呼呼大睡了。
「就跟你說很無聊了,還要听!」他抱起她熟睡的身子往回走,一路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呵欠,「真是!害我也想睡了!」
「春日,你听我說,那種人啊,向來頤指氣使慣了,你可別凡事老順著他,否則定會叫他給吃定一輩子的!」
「喔。」可情況有些相反哩,現在變成了是他老順著她呀!不打緊,小姐都說了,她還是听听吧。
「還有呀,你善良心軟,他定會覺得你容易騙上手,你可別傻乎乎的,在成親前便讓他給吃干抹淨了,就算再怎麼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你也得忍著,千萬別讓他給佔便宜了!」
「小姐,應該沒那麼嚴重吧!吃的東西都在廚房里,我這兒沒什麼東西可以給他吃呀。」
「你唷——」一聲挫敗的嘆息,「我是說……我是說……算了,反正你日後還是得懂的,干脆我現在一並說了,來,耳朵過來。」
「喔。」春日乖乖將耳朵給湊了過去。
「呃……嘎……啊……」春日越听臉越紅。小姐怎會全都知道呢?除了那什麼果裎相對外,記得他也提過,那是要待到成親時才會做的事,其他的,幾乎全給小姐說中了!
「懂了吧!」
「嗯……」
「所以了,你就乖乖在這兒待著,待他回去,帶他爹一起親自過來下聘,將你明媒正娶過門,這禮數才算完備,你可別傻乎乎的答應他要隨他回攔江島啊!」
「啊!」可、可她已經答應了呀。
「喂!宋夫人!」遠遠的石子步道上有人吆喝著,兩道人影很快便進了涼亭,一個是伏威,一個是宋心杰。
叫她一聲宋夫人已是他的極限了,仿佛怕心愛的寶貝被搶走似的,伏威硬是坐到主僕倆的中間,「你又跟她胡扯些什麼?」
「春日是我的好姐妹,我和她說說話不行嗎?」
「說話便說話,你做什麼不許她與我回攔江島?」哼!別以為他沒听至!
柳青青轉眼瞪向春日,「你……答應了?」
「呃……嗯。」春日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瞧見他手伸過來握住她的。
「喂!你是怎麼拐騙她的?」柳青青跳起來,「別以為她善良心軟,將她帶回攔江島你便可為所欲慮了!我警告你,你若沒有與你爹親自來下聘,將春日明媒正娶過門的話,我可是絕不會讓你帶她走的!」
「該做的事我一定會做,不勞你操心!」
「那你怎麼還不快些去做?做什麼整日淨是說著要帶走她?」
他握緊春日的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嗎?攔江島雖近,但這一來一往,起碼要耗掉半個月時間,你便又多了些時間與她相處。所以,要我離開她這麼久,辦不到!」
可惡,竟被他看穿了!「明煤正娶本來便是該具備的禮數,你到底想怎樣?」
「我帶她回攔江島,所有該做的,我一次一並做好,屆時你們再來觀禮即可。我可沒那閑工夫,還一來一往?又不是吃飽了撐著!」
伏威側過臉看向春日,「我們走吧。」
「慢著!你們要去哪里?」她怎麼覺得這話听起來怪怪的。「娘子,船已經在渡口候著了。」
「什麼?!」柳青青尖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