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叮叮當……」
「在哪里?在哪里?」月兌離凱的懷抱,伊芙從沙發直接趴到地毯上,開始東翻西找,「我的手機哪去了?」
「這里。」還是凱動作快,他從沙發底下挖出了被毛襪蓋住的手機。
「哇,謝謝。」伊芙趕緊接過手機,「哈,你好。」
「デ——你是……喔!原來如此,OK、OK!一點?好,那地點是在……喔,那里我知道,OK,到時見,Byebye——」伊芙笑咪咪地收了線。
一收了線,她立刻催促著一旁的凱,「凱,快點快點,我們得準備一下好出門了。」
「誰打來的?」
「掮客。」
「事情已經有著落了嗎?」
「嗯。對方約我們下午一點,在隔壁縣熊取圖書館旁的咖啡館見面。」
「那個掮客可靠嗎?」
「應該可靠,他和馬丁叔叔是很久的朋友了,而且據說在掮客這-行也做很久了,希望靠他的幫忙,我們能夠順利的偷渡到馬爾契夫村。」
當初凱發生事情時,身上除了兩顆彩虹石外,什麼身分證、護照那些足以證明他的東西都完全沒有,如今他們已經找到彩虹石的生產地,必須到馬爾契夫村去,而那種地方已經是深入蘇聯的領地,是觀光客止步的地方了。
她是BP的人,要幫凱偽造證件是輕而易舉的事,但她之前就下了決定,在整個事情都還未明朗化之前,不會說出BP的事,因此她還是選擇了找掮客這個方法,陪著凱一起上山下海。
「OK,那我們準備出發吧。」——
松田志朗是一個看起來大概有七、八十歲的老人了,由于他骨架小、拄著拐杖加上有點駝背,讓人感覺他真的是又瘦又矮小,這樣的老頭子,實在很難讓人把他跟掮客這個行業聯想在一起。
所以當凱他們看到他時,還花了一點時間才接受他就是掮客的事實。
「听馬丁說你們要去蘇聯?」松田志朗一雙銳利的眼,直盯著眼前兩個外國人。
「是的。」凱平靜地解釋著,「所以希望你能替我們弄到船票和蘇聯的身分證,要是西伯利亞鐵路的火車票都有,那是最好不過了。」
「火車要坐去哪里?」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似乎在考慮著該不該一開始就把尋寶那種事說得那麼清楚。
「怎麼?怕我黑吃黑?我要是那麼沒原則的人,你們以為我還能在這行做那麼久嗎?」
「デデ——您別誤會,」伊芙誠心解釋,「既然您是馬丁叔叔的朋友,我們當然是相信您,只是我這位朋友失去記憶,而且又有人想殺他,所以我們都覺得事情還是愈少人知道愈好,而且這樣對您也好,可以減少不必要的危險。」
「放心,我松田志朗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況且我的服務原則,就是要先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才能提供最完整的服務,所以你們就不必擔心那麼多了。」
「好吧!」凱點點頭,把丑話先說在前頭,「既然您非知道不可,那知道後的風險,您可就得自己承擔了。」
「小子,你說話倒是挺直接的。」松田志朗居然露出了微笑,「好,說吧,讓我听听看你們去那麼冷的地方要做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于是伊芙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從頭說了一遍。
松田志朗才听到「沉睡在冰中的美術館」時,就已經露出震驚的神情,而當他听到彩虹石和馬爾契夫村時,更是離開椅子,突然站了起來,直指著他們,「你——你們——」
伊芙和凱都不約而同他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請別激動,您沒事吧?」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凱連忙起身扶著松田志朗,讓他坐回椅子上。
「老天!是你!」松田志朗上上下下直打量著凱,「沒想到你就是美佳子的孩子!」
「誰是美佳子?」凱露出疑惑的神色。
松田志朗突然又沒頭沒腦地問道︰「這麼說來,莫非你跟沙里曼是一伙的?」
「那又是誰呀?」伊芙已經听得一頭霧水了。
「您在說什麼?誰是沙里曼?」凱忽然領悟到什麼似的亮了眼,「莫非您知道我的事?」
「嗄!」伊芙一听,一雙眼也睜得又圓又亮。
「那麼多年了……這——這一定是老天爺的安排呀——」不知道是因為驚訝還是興奮,松田志朗竟然微微喘著氣,導致他再站起來時變得有點吃力。
「デデ——您坐著呀——」伊芙也伸手要扶他。
松田志朗對他們做了個制止的手勢,「現在就到我住的地方去吧,這里不適合談這些事。」
于是他們到了松田志朗在郊區的公寓住處——
「你們坐。」松田志朗用拐杖指著一旁的沙發。
凱和伊芙照著他的話坐了下來。
松田志朗也跟著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現在我要先說一個真實的故事給你們听,听完之後,我想很多事你們就會明白了。」
「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我是一個軍人,當時我進駐在滿洲,而隨著日本戰敗,我變成了蘇聯的俘虜,被送進收容所里,由于過度的勞役、饑餓、寒冷……這種種非人的待遇,讓我們的同胞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死了好幾萬,許多人因為受不了而想逃跑,不過卻沒有一個成功的,反而是在蘇聯士兵的槍桿下提早結束了性命。
有一天,蘇聯士兵突然荷槍實彈,氣氛變得緊張又詭異,讓我們這些勉強存活下來的俘虜們既恐懼又絕望,以為他們決定要將我們全部槍斃了——」
伊芙听得屏氣凝神,連大氣都舍不得喘一下,「那後來呢?」
「幸好事情並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蘇聯士兵只是要召集俘虜而已,不過總覺得氣氛很奇怪,那些蘇聯士兵好像想做什麼事又怕被人知道的樣子,他們召集了大約兩百個俘虜,當時年輕力壯的我自然也就包括在內了。」
「然後我們坐上軍用卡車,被載到一個像倉庫的大型建築物前,而在那個建築物前,已經停了很多空的軍用卡車在等待了。」
「接下來我們進到了那個大型倉庫,這才發現里面是一排一排好幾層高的鐵架子,而且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術品。在蘇聯士兵的指揮下,我們開始將那些美術品搬運到卡車上。」
「幾百人就這樣搬了一整天,軍用卡車來來去去,也不知道運了幾趟,終于在黃昏的時候,全部的東西都搬完了,全部的人也都上了卡車,跟著被載到某條不知名的河流旁的一個大山洞前。」
「一下車,蘇聯士兵就命令全部的俘虜都進去,只留下我和女軍醫美佳子在洞口煮伙食,而那些蘇聯士兵也幾乎全都進去了,只留下一、兩個像是軍階較高的軍官在洞口看守。」
「那時候我大概听得懂一些簡單的俄國話,就听到那兩個軍官說什麼‘不能讓人知道’、‘只好那麼做了,等等的話,接著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轟然巨響,因為爆炸而引起的塌坍,把整個洞口都封住了!」
伊芙驚呼,「God!那麼多人在里面——」
「沒錯,當時的情況也不允許我再想那麼多了,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得趕快逃命才行,否則我們也是難逃一死。于是我和美佳子趁混亂的時候,趕緊開著軍用卡車逃走了。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逃亡的日子,開著軍用卡車太醒目了,我們只好舍棄這個交通工具,在冰天雪地里專門挑一些小路或山路行走,但是最後我們終于體力不支,雙雙在雪地里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