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了沒?"她邊說邊走到音響前關掉電源。
(還沒,等會兒到店里再叫阿禹弄點東西給我們吃。)
"好。"可憐的冠禹,身為店長竟然得替員工做飯。
(你剛才在听你爸爸彈的曲子嗎?)他猜測。
"你怎麼知道?"就算他是用猜的,未免也太準了吧?畢竟透過手機,他還能听得這麼清楚,真是厲害。
Bingo.'(我猜得真準。)
"好了,不要浪費電話錢。你現在已經到了嗎?"
(嗯,我現在正在大門口,你下樓來吧。)他倚著車門,噙著笑抬頭望著大樓。
"好,你等一下。"林語真切斷通訊後便趕緊跑出房間,直往玄關奔去。
約莫四分鐘後,她宛如蝴蝶般翩翩地出現在他面前。
彼之徹吹了聲口哨,"頭一回看你穿裙子,感覺真的很漂亮呢。"他贊賞一笑。
"謝謝。"他的贊美讓她忘了先前自我嫌惡的那些壞心情,只可惜他說的好話通常不超過三句。
"還好這件裙子沒有很短,否則我一定要你馬上換掉。"
他可不容許她到PUB里被人調戲,更何況在他演奏時若發生了什麼事,他可沒辦法立即照應。
"大男人。"她沒好氣地輕斥一聲,隨即臭著臉走到另一頭自己開門上車。
彼之徹錯愕地看著她的舉動。
他說錯什麼了嗎?
仔細想想,根本沒有啊!那她干嘛發脾氣?
可是總不能就這麼耗在這里,他還得到店里吃點東西,準備核對今晚演奏的曲目。
彼之徹彎身坐進車里,邊發動車子邊問︰"你為什麼生氣?"
"哼。"在他眼里或許是小事,但她可不這麼認為。
彼之徹瞟了她一眼後,才將車子駛進車道里,"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氣什麼呢?"女人一拗起來,真是教人頭疼。
"沙豬。"這個答案夠明顯了吧?再不知他說錯什麼,她就懶得理他了。
這兩個字讓他思索了半晌,推敲著他們之前幾個簡短的對話,才知道是哪一句惹她不快了。
"我的措辭可能有些不當,不過我並沒有任何約束你、限制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
他還沒解釋完,她就冷聲打斷。
"麻煩你專心開車,我不想躺到醫院。"她面無表情地直視前。
"你真是……"他突然有種無力感。
一直到PUB里,他們之間仍是如此沉悶的氣氛,坐在吧台邊的趙冠禹雖然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卻不敢去觸及地雷,他決定保持中立,替他們弄了點東西吃。
雖然覺得林語真有點小題大做,不過顧之徹認為是自己理虧,於是一直陪笑臉,但佳人就是不賞臉,讓他也氣得拿起曲目清單,自己到一旁的小圓桌研究。
夜幕低垂,PUB也一如往常般高朋滿座,但室內卻因為演奏者的嚴肅表情而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老板,今天顧大少爺怎麼了?"調酒師Ben知道事出必有因,他將趙冠禹拉至一旁,離林語真有一段小距離。
"我哪知道?"他不敢問也懶得問,免得又像上回一樣活受罪。
"可是若不將場子炒熱一點,我怕今天我們又得早早關門。"以前他光是調酒就可以調到手軟,可是今天晚上卻異常清閑。
經他這麼一提醒,趙冠禹才注意到嚴重性,於是他莫可奈何地點頭說︰"我去問問語真好了。"
"需要幫你們調點什麼酒嗎?"喝了酒之後,通常都比較好商量事情。
"來兩杯水果酒就好。"酒精濃度低,比較不會出問題,"語真的酒量雖然好,喝什麼酒都無所謂,可是我還是別冒險得好。"要是她真的醉了,那他可慘了。
"知道了。"Ben點頭走回吧台內。
趙冠禹無奈地看著舞台上的顧之徹,他走至林語真旁邊,"語真妹妹,可以聊聊嗎?"他坐在高腳椅上。
她揚起一笑,"當然可以。"
"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不愉快?"他單刀直入地問,干脆又不拖泥帶水。
"沒什麼,只是情侶間無聊的小拌嘴罷了。"她自嘲的笑道。
以前再怎麼針鋒相對也不曾像現在這般,難道一旦在乎一個人之後,情緒就比較容易失控,還會因為一點小事就難過得要命?
她真的很不喜歡這樣。
雖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想應該真的沒什麼吧,畢竟阿徹是不太會做無謂爭吵的人。
"對了,我有件事要問你的。"
"有什事你問吧。"
他將Ben遞來的水果酒端起,朝她點了點頭。
見狀,她也拿起酒杯小啜了一口。
"那晚你是花了多少錢,讓阿徹彈了那麼多首曲子?"他要阿徹彈首歌,還要跟他商量個半天,更可惡的是,都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他還跟他計較那一點小錢,他真是愛錢愛到讓人受不了。
"那些全是免費的。"能听到那麼多曲子,而且還像以前跟爸爸在一起時那樣玩琴,她真的很開心也很滿足。
思及此,她眼神一斂。
真無聊,她竟然為了一句話就跟他吵架,真是幼稚,難怪他會受不了而不再跟她說話。
"免費?"他瞠大了眼眸,"你騙我的吧?"以阿徹的個性,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大方?
"真的,全是免費的。"他的反應令她好笑地重申了一遍。
"他對你真的很好。"他很羨慕,也很怨,因為阿徹這麼見色忘友真的讓他很氣。
"難道你要他彈琴,得給他錢?"她以為只有對外人他才會這樣,想不到她料錯了。
"沒錯,他在這里演奏我要給錢,下了舞台,要他再彈也要給錢,反正只要是需要他的地方,什麼都得扯到錢,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別說免費,連折扣也沒有,你說他過不過分?"他真的好生氣,要不是他彈的曲子真的很動人,他哪會花錢請他演奏。
听他這麼說,令她想起他們第一次杠上時也是因為錢,當時她氣惱的反應應該跟他不相上下吧?呵呵!
"的確很過分,真是委屈你了。"她拍了他的背。
他們之間像是有多年認識的默契一般,當林語真安慰他,他也很配合的假裝掩面啜泣,逗得吧台內的Ben啼笑皆非,因為他頭一回見老板這麼不顧形象地搞笑。
但是這一幕看在顧之徹眼里倒變成刺眼的打情罵俏,氣得他將滿腔怒火悉數發泄在鋼琴上。
她不會是故意氣他的吧?所以才跟阿禹眉來眼去的,不過以他對她的了解,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對人都很有戒心,可是或許有例外,而阿禹就是一個特例。
"可惡!"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此時,離舞台較近的幾桌客人皆發現他臉上的陰森神情,便陸陸續續地往吧台移動。
"說真的,你是唯一讓阿徹這麼特別對待的女孩子。"
眼見她已經撤下心防,遂他決定義憤填膺地扮演和事佬的角色,畢竟再不快點將他們兩人之間的心結問個明白,他的客人又有一陣子不敢上門來了。
趙冠禹瞥見舞台旁的客人不是結帳,就是直想換位置的模樣。
他這輩子恐怕是要來還債的,而債主就是他——殺人完全不用刀的顧大少爺。
趙冠禹萬分哀怨地暗忖。
"是嗎?"她不這麼認為。
"怎麼不是?自我認識他這麼久,可不曾見他這麼費盡心思要討一個女孩子的歡心,一直以來只有女人討好他。"他挑起一眉,表現出"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