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仙靈一臉錯愕,還記得自己說過他沒偏財運,怎麼有受人庇蔭的命格?真的是世事難料!
不巧這件事又被趙子惟听見,免不了對她又是一陣嘲笑。
「好個鐵口直斷的神算,好的說成壞的,活的都說成死的,哈哈……」
「你!」怎麼會有這樣壞心的主子?
姚仙靈兩眼含怨的怒視著他,怎麼壞的總教他听到;听見也就算了,偏偏他還得要嘲笑她才甘心。
不知為何,見她怒不可遏的神情,趙子惟心里卻有股前所未有的舒暢感,不是說他喜歡欺負下人,只是跟她相處時,他總會不由自主地忘卻一切煩惱。
他自己的解釋,是因為她陶無城府,高興或不高興都直接表現在臉上,因此面對她,他可以不用虛偽應對。
姚仙靈含怒的眸子直瞅著他,倏地,她心下一驚,瞬間滿臉怒意轉化成擔憂,不禁低頭且小心翼翼的抬眼覦著他。
趙子惟見她的模樣知道她一定有話要說,且為了該不該說而煩惱,若不準她說,屆時她一定會說有話不講,悶久了會得內傷。
而且他都說過她要為人算命得先告訴他,一想到此,趙子惟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道︰「說吧,我是不是又有什麼災禍會發生?火災、水災,還是病禍?」
姚仙靈實在很不想說,到時要是不準定會惹來他的嘲笑,可是不說,她又很掛意,內心交戰著說與不說,很快的良知強出頭,她決定說了。
「你……最近會犯小人,要小心一點。」
犯小人?「誰有那膽子?」他怒斥。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姚仙靈會這麼說,但她沒想到當初趙子惟要她小心他的四皇兄時,她沒听進去,還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都有吉凶禍福的時候」這種話跟他吵了起來,現在她全忘了,只擔心他的安危。
「行了,你說的哪一次準過?」初見面時,她幫他算出「滅門之災」,可他人好好的,總不會是被她這張烏鴉嘴一說就逢凶化吉了?不可能、不可能!他連忙摒棄這樣的想法。
她怎麼有那種能耐?他頓時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小心駛得萬年船。」姚仙靈煞有其事、一派認真的說著。
「你……看不出來還挺會說話的。」她的話還真讓他不得不服,嚴格說起來,想要害他的人也不是沒有。「好啦,我會小心一點的。」
「嗯嗯,這才對嘛!」姚仙靈高興地點著頭。可是她剛剛才想他是壞心的主子,現在她居然莫名的開心,又是為哪樁事?
「對什麼?是你主子還是我主子啊?」真是沒大沒小的丫頭,是不是他對她太縱容了?
「當然你是主子!」毫無疑問的嘛!
「知道就好。」
第四章
這幾天宮里的人都忙翻了,姚仙靈當然也不能幸免,被差遣去打掃澄觀閣以外的地方。好在今兒個是太子的冊封大典,可想見趙子惟今天會很忙,所以她要在澄觀閣里偷個清閑。
呵……姚仙靈打個呵欠,心想來睡個午覺好了。
澄觀閣里備有給趙子惟讀書疲累可以歇息一下的椅榻,因為料定了他不會出現,姚仙靈也就大膽地躺了上去。
眼皮才剛合上,就傳來說話聲,姚仙靈心虛地連忙跳起來,慌張從內室跑出來;一瞧,果真是趙子惟和一名不認識的男子正開門步進來。
「主子,您怎麼來了?」
「您?」她什麼時候對他會用「您」這麼恭敬的稱呼?「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在心虛?」
「怎麼可能!我絕對沒做什麼壞事,絕對沒有。」她嘴巴上否認,頭也沒閑著的拼命搖著;雖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讓他知道了免不了一陣嘲笑。
「算了。」有客人在旁,而且這會兒也不是跟她抬杠的時候。「去給袁狀元倒杯茶來。」
「是。」姚仙靈連忙應聲,並快步的離開。
真是沒規沒矩的,早知就別帶袁振威來這里,讓人給看笑話。趙子惟清清喉嚨,企圖拉回尷尬的氣氛,熱情地招呼他。「袁狀元,請坐。」
「謝六皇子。」雖然袁振威覺得趙子惟對那小婢女過度包容,但也無意探究。
兩人方才坐定,趙子惟便說︰「振威,若不是你我認識在先,以四皇兄對你的積極拉攏,你可能就先向他投誠了。」和袁振威相識是在他出宮游玩時,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振威不會趨炎附勢,只從聖命。」袁振威回得從容不迫。
「忠心不貳是好事,但也不能盲從,即便是皇上有過失,身為臣子的也要盡勸戒之責。」趙子惟對他非常的贊賞,也暗自決定對他多加提拔,好讓他早日擔任要職,成為國家棟梁。
趙子惟和袁振威閑聊著,沒一會兒姚仙靈將茶端來了。
「袁狀元,請用茶。」方才听趙子惟叫他袁狀元,難道他就是眾人口中的新科狀元——袁振威?
因為好奇心的驅使,姚仙靈將茶盅遞上時小心翼翼覷了他一眼,這一瞧卻令她心里一驚,隨即不動聲色的蜷著另一碗茶盅給趙子惟。
姚仙靈自認將自己怪異的行徑掩飾得很好,殊不知已經惹來袁振威的注意。
她神秘兮兮的湊近趙子惟的耳邊,然後刻意壓低音量,滔滔不絕的說︰「主子,就是他、就是他了!我說的你會犯小人,那小人一定就是他,你要小心一點,他一定是那種平日道貌岸然、謙謙君子的模樣,可暗地里使壞的小……」
「夠了你!」不是他要生氣,她要說人壞話也不看看場合,竟敢口不擇言地當袁振威的面說,身為她的主子,趙子惟真的感到無地自容。
「六皇子,不要緊的,頭一遭有人這樣說我,真鮮!」袁振威一笑置之。
「你這人真奇怪,別人講你壞話,你還笑得這麼高興。」听到他這麼說,姚仙靈很不以為然,只當他足顧忌趙子惟而不便發怒。
「俯仰不愧于天地,夫何憂何懼?只要做人處事不違背自己的良心,袁某無愧天地,心安理得。」
「果然是滿口仁義道德。」姚仙靈極為不屑眼前的偽君子。
「姚仙靈,你別太過分,也不看看現下是什麼場合,老是這樣胡說八道!」趙子惟氣得怒斥。
好心沒好報!「我是好心警告你。」姚仙靈嘟噥著,覺得自己很無辜。
袁振威自認不識姚仙靈,當然不可能得罪過她,可為何她會對自己有敵意呢?
趙子惟瞧出他的困惑,連忙解釋道︰「袁兄千萬別在意她的話,她自認懂些卜算之術,吉凶禍福卻沒能料得準,可偏偏每回自覺瞧出一些端倪便藏不住口,弄得人心惶惶。」
「下官不會記在心上的。」就算趙子惟不解釋,他仍不會放在心上。
真是氣煞人也!
他們一來一往,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姚仙靈忍不住向趙子惟抗議道︰「喂,你說什麼我吉凶禍福也沒能斷得準,我爹料事如神的功力,是連同行都佩服得五體投地,身為我爹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
「當然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趙子惟替她接話,這些話早在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說過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深信自己也有論斷禍福的能力;即便是「耳濡目染」,對于像她這樣資質駑鈍的人,未必會有多大的效用。
「知道就好!」姚仙靈還以為他明白了,卻不知他打從心里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可是就我所知,你舉舉例,你有哪一次說準了?」
「這……」方才她還振振有辭,如今要她細數,還真不知要提哪件事來說!「到目前為止,我幫人算過命的,用手指都還能數得出來,而且你還不準我為人算命,害我不能多算點,說不定就會有幾個被我料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