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啦!我一跟相公說要給您買藥、買補品,他二話不說就拿銀子給我。」
阮元姬為了讓阮大娘寬心,才故意這麼說,否則分明是阮元姬死命的要,上官敬璘才肯給的。
「小姬啊,你怎麼不帶你相公來給娘看看呢?」
「會啦、會啦!相公平日忙于鋪子里的生意,待他有空,我一定帶他來見您的。」阮元姬咀嚼食物,口齒不清的說著。
「小姬,你嫁過去可要乖乖的,別給夫家添麻煩。」阮元娘熱切的叮嚀。
「娘,我是您的乖女兒,怎麼會給人添麻煩呢?」娘怎麼說得好像她很會給人添麻煩似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那是因為你是娘的寶貝女兒,但別人可不一定會這麼想了。」
「娘,您放心!如果相公覺得我不乖,怎會給我銀兩呢?所以您只管把身子養好就成了,別操心太多。」對了!這些東西是要買給娘吃的,怎麼光是她一個人猛吃?「娘,你也快吃,別光是說話。」她夾了一塊鹵鴨掌到阮大娘碗里。
阮大娘看心愛的女兒嫁人之後,變得更懂事了,心里著實安心不少。
第五章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是故鄉。」
「小姬,是‘思’不是‘是’,方才在學堂里夫子不是糾正過了嗎?你還念錯!」同阮元姬一塊玩耍的小男孩好心告訴她。
「我說‘思’就是‘是’,誰敢有意見?」
被阮元姬大眼一瞪,那名男孩趕緊改口。「不敢、不敢!小姬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就算你指馬為鹿,我也不敢有意見。」
「哈哈!你還糾正我,自個兒還不是也念錯,是指鹿為馬!」
「不管是指馬為鹿,還是指鹿為馬,意思還不是一樣?」小男孩試圈狡辯。
「我管你指什麼為馬,我現在就要指人為馬,你現在當馬讓我騎!」
在十三年前,阮元姬還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她爹娘是以種菜維生,日子過得非常樸實。
阮家二老在成親後二十多年才盼得一女,因此兩人自然是對阮元姬寵愛萬分,不僅舍不得打罵她,還讓她上學堂識字。他們不想讓愛女像他們一樣只是見識淺薄、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
不過令阮家二老頭疼的是,阮元姬的個性倔強且野性十足,可他們又舍不得打罵她,僅是想著也許等她長大一些就會懂得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因此也就由著她了。
阮元姬在地方上是個孩子王,常對一群年紀相仿的小毛頭頤指氣使。
雖然她十分凶悍,但大伙兒都因她是個女娃兒,所以也就讓著她,個個對她唯命是從。
就像現下,阮元姬命令大伙兒要陪她玩騎馬游戲。
「駕!」
阮元姬跨坐在一個小男孩的背上,手上還拿了一根細樹枝,學著大人騎馬的樣子,她拼命地朝他的一陣猛揮。
小男孩根本不敢喊疼,而一旁的幾個小毛頭則是看得冷汗涔涔,因為……待會兒就會輪到他們。
鄭州的縣令左義成帶了幾名隨從,匆匆地與在一旁玩騎馬游戲的孩童們擦身而過。
左義成和上官俊慎是八拜之交,知道上官俊慎辭官回鄉,他準備帶人去迎接。左義成深知上官俊慎不喜張揚,所以他只帶了幾名隨從到州界等待他們到來。
不久,上官俊慎帶著妻小來到鄭州,一見著左羲成,便急著下馬與多年未見的好友打招呼,兩人談得不亦樂乎。
而上官俊慎的妻子顏若雲也下軟轎,由于他們彼此間都熟識,因此三人就在路上開始寒暄。
上官敬璘是上官俊慎的獨生子,他乍來此地,對這里的一切都覺得很新鮮,他悄悄地下了軟轎,跑離爹娘的身邊,好奇的杏一探新環境。
他注意到前方不遠處有五、六個小孩正玩得很開心,見他們在玩著某種他不知道的游戲,于是他好奇地直盯著他們看。
「喂,你們看!那個小男孩穿得比我們還漂亮耶!」眼尖的阮元姬一下子就發現穿著華麗的上官敬璘。
阮元姬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模樣,當下就興起捉弄他的念頭。
「我們去捉弄他,好不好?」阮元姬雖然詢問其他小孩,但她已經決定的事,大伙兒都知道不能否決。
但是年紀稍長的葛小四剛瞥見縣令大人在此,所以他猜想這身著華服的小男孩,一定和縣令有關。
「不好啦,萬一他爹是當官的,那我們會被抓去關,不行、不行!」葛小四勇敢地拒絕。
幾個小毛頭也都大膽的搖著頭,表示不同意。
听到他們膽敢有意見,阮元姬頓時心生不滿,她威喝道︰「你們竟敢不听我的話,是不是不想活了?大毛!你是想讓我告訴你娘,你在學堂打盹兒是不是?」
被她點名的曾大毛立刻哀求道︰「小祖宗不要啊!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還有小四,你在學堂偷吃糖被夫子發現,還被打手心的事,你也想讓我告訴你娘嗎?」阮元姬水靈的大眼直瞪著他,他們都有把柄在她手上,就不信他們敢違抗她。
「千萬不能告訴我娘,她會打死我的。」葛小四也屈服了。
看他們紛紛求饒,阮元姬很滿意,她再次問道︰「那我說的話你們听不听?」
「听!」
這會兒大家一齊點頭,因為不敢得罪這令他們害怕的小祖宗。
「問題是……我們要怎麼捉弄他呢?」葛小四有些害怕的問。
對啊!要用什麼方法捉弄他呢……阮元姬暗自思忖,看上官敬璘傻愣愣的模樣,她盯著他那身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絲綢衣裳,心中便有了主意。
「我們比賽看誰先月兌下他的褲子,就這麼決定了,大家上!」阮元姬邊喊邊比手勢。
見她下令,大伙兒只好硬著頭皮沖上前,抓住上官敬璘。
不過除了阮元姬之外,其他人都是心驚膽戰,生怕會惹上麻煩。
上官敬璘出生于仕官之門,很少有玩伴,平常多半是苦讀詩書、勤練武藝,玩樂的時間可說是少之又少,他更沒見過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盡情跑跳、吼叫的情景。
這對他來說實在很新奇,他好奇地看著他們玩游戲,要不是自己人生地不熟,他真的很想加入他們……
當他還沉溺于羨慕之情時,他們忽然看向他,沒多久便朝他沖來。
上官敬璘驚覺不對,嚇得想拔腿就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大伙兒把他壓在地上,七手八腳的爭相月兌下他的褲子。
不過眾人只是陪阮元姬做做樣子,並未付諸行動,沒人敢真的月兌下他的褲子。而阮元姬就不同了,在一片混亂中她毫不留情的扯下他的褲子。
拔得頭籌的她高興的喊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阮元姬笑逐顏開的甩著她的勝利品,大伙兒見阮元姬已達到她的目的,便紛紛離開上官敬璘的身邊,就怕這小子的爹娘真會命人把他們捉起來。
上官敬璘自小養尊處優,他爹娘也未曾打罵過他,下入見到他更是必恭必敬。道會兒不但被一群孩子嚇著,還被他們欺負,當眾被月兌褲子對他來說可是一大恥辱,小小心靈充滿害怕與委屈,他立即以嚎啕大哭來發泄情緒。
眾人一陣錯愕,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被識得他們的人見著了,定會怪他們欺負一個外地來的小孩。
不過……阮元姬竟還不知死活的歡呼著。
「小姬,他哭了,怎麼辦?」曾大毛不知所措的問著阮元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