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不想想是誰每天辛苦的在賺錢,她隨便做人情給別人,到頭來還不是由他付帳,唉……害他剛才摔了一大跤。
正快步行走的上官敬璘直覺身後有異,他驀地止步。
奇怪!從剛才開始就好像有道目光緊盯著他,莫非有人跟蹤他……
上官敬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過身,想看看是誰在跟蹤他。
然而,他怎麼也料想不到,跟蹤他的人竟是他剛過門的妻子阮元姬。她正因行蹤被發現而尷尬的揮手傻笑,那模樣還挺可愛的……不行!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怎麼會在這里?
「怎麼,我才剛出門,你就跟著出來,還不回家里做你該做的事!」
上官敬璘滿腦子都是他征妻告示上所寫的條件,所以他認為阮元姬應該在家里扮演好她的角色。說明白一點,就是佣人、煮飯婆、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之類的角色。
「我娘還病著,身旁沒人可以照料她,所以我要回去照顧我娘。」阮元姬說得埋所當然,好像她本該回去照顧娘親,毋需告知他,當然也不用經過他同意。
阮家就只剩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而且看她很有孝心,所以他也不能不近人隋。
「那快去快回!」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啊?」
「沒有啊!」他都已經答應讓她回娘家,哪有忘了什麼?
相公真是笨耶!這種小事還要她明講,讓她不禁想賞他一記白眼。
「既然我已經成為你的妻子,你是不是應該給……」阮元姬大剌剌地伸出手,挑了下眉、眼中噙著笑意,直瞅著他。
她的意圖很明顯,他應該看得懂吧?雖然她很不想伸手要錢,不過他既然已是她的相公,這種事是理所當然。
好熟悉的感覺啊……
上官敬璘的背脊莫名地竄上一股寒意,「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上官敬璘還想裝傻。
「我說我娘還病著啊!」阮元姬沒好氣地說,他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傻?
「我知道你娘病著,我不也準你回家探望她了嗎?」
「可是,我身上只有幾文錢,不夠買一帖藥。」真是的!一定要逼她說出來嗎?
丙然,那種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我娘不是給你一只玉鐲?你把它拿去賣也值幾兩銀子。」
相公竟敢打玉鐲的主意!
阮元姬馬上用手護著玉鐲。「這是婆婆給我的,就算我餓死了,也不會拿去變賣。」
總之,她就是要跟他拿銀子就對了,唉……就說嘛!娶妻有什麼好的。
「五文拿去!」上官敬璘給得十分不情願。幸好她是獨生女,沒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
「大夫說我娘要用好一點的藥材……」這點錢怎麼夠!
「十文。」上官敬璘依依不舍的再拿出十文放到她手中。
阮元姬還是覺得不滿意。「調養身子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娘總得多吃幾帖補藥……」
「知道啦!三兩,行了吧?」他的臉很臭,嘴巴嘟得高高的,像是吊了三斤豬肉。
「親愛的相公,謝謝!」阮元姬開開心心地拿著三兩銀子離去。
親愛的相公?這句話居然足以蓋過失去銀子的痛?
算了!自己已經娶了她,奉養岳母他也有責任,所以沒什麼好計較的。
自農舍的庭院中冒出嗆鼻的濃煙,火源的不遠處蹲著一個小泵娘,她似乎是因為嗆人的濃煙而閉上眼,不斷揮舞著一把破扇子。
等濃煙轉淡之後她才稍稍睜開眼,睫毛上下眨動著,試圖眨去眼楮的干澀感。
阮元姬非常專注的盯著眼前所熬煮的藥,她好不容易有銀子買上等藥材,不能糟蹋了。
雖然她沒有一技之長,所幸嫁了一個可以供她銀兩的相公,讓她不用為了娘的藥錢而煩惱。
苞相公要銀子時,他那副吃癟樣想起來就好笑,不過他給銀子倒給得很干脆。原本她以為相公若死都不肯給銀子的話,那她就非得耍些小手段了。
阮元姬將煎好的藥汁小心翼翼的倒到碗里。
她可是失敗了不下數十次,才能將藥汁一滴不漏地倒進碗中。
在剛開始的時候她連生火都不會,想當然耳,等到她學會生火,一定連藥也不會煎,不是將藥汁煮到焦掉,就是水加太多。
等到她駕輕就熟之後,煮好的藥汁卻不能好好的倒到碗里,不是因為藥汁太燙而打翻,就是將藥汁倒進碗中時卻溢出一大半。
唉!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因為爹還在世時,這些事根本輪不到她做。
「娘、娘!你快把這碗藥喝了。」因為剛盛好的藥汁實在太燙,阮元姬得要不時的吹氣。
「小姬,咱們的積蓄快用光了,你別再買這些昂貴的藥材,反正人早晚都要死的,娘看得很開,你得給自己留些銀兩。」阮大娘從炕上坐起身子,喝完女兒辛苦所熬的藥汁,她忍不住叮嚀。
「娘你別擔心,我相公都會給我銀兩,這樣我就有錢買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小姬,夫家的人待你可好?」
「公婆都很疼我。」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的夫婿呢?」
一說到上官敬璘,阮元姬猶豫了一下。
「對我也不錯。」
「那就好!」阮大娘听她這麼說就放心了。
如果有人敢對女兒不好的話,性子直率的她是不可能說得如此開心的。
小姬孩提時那調皮搗蛋的模樣,至今還深深的刻在她腦子里,鮮明得就像昨兒個才發生的事,沒想到轉眼間她已長大成人……原本還擔心什麼事都不會做的她,再加上活潑調皮的性子,肯定會沒人要,所幸她有了好的歸宿,也可以慰藉老伴的在天之靈了。
「娘,我每天跑來跑去也很麻煩,不如娘搬來夫家跟我一塊兒住!」
「傻孩子!娘活了大半輩子,還沒听過和親家住在一起的事。」
「那我跟娘住。」
「更不可以!嫁出去的女兒就如同潑出去的水,要是沒跟夫家的人一起住是會被人笑話的。小姬已經長大,不可以像以前那樣任性,知道嗎?」
「娘──」阮元姬窩進阮大娘的懷里磨蹭著。
「你這孩子!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愛撒嬌。」阮大娘看著心愛的女兒,忽地想起已逝的老伴,心里一陣感傷。
「娘,你怎麼哭了?」
「要是你爹還在的話,也可以看到你嫁人。」阮大娘語帶哽咽。
「哎呀!娘你也真是的,雖然爹不在了,但是爹一定也會常常回來看看娘的。」阮元姬很孩子氣的說。
阮大娘一見到她無憂無慮的笑容,再沉重的悲傷也一掃而空。
「想當初你爹過世的時候,哭得最慘的不知道是誰喔……」阮大娘寵溺的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娘,你取笑我,我不依啦!呵呵……」話一說完,阮元姬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後來,阮大娘催促阮元姬回夫家,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因為天色還早,阮元姬就到街上閑晃,看看雜耍,逛逛字畫、古董……等五花八門的攤子,直到累了、餓了,她便走向面攤子。
「老板,來碗大鹵面!」
就在阮元姬快吃完的時候,卻驚見小時候的玩伴,他神情緊張、腳步飛快的經過她面前。
阮元姬想一探究竟,想看看好朋友是否有困難需要幫忙,所以她趕緊付了面錢,尾隨在好友身後。
「救命……救命吶!」
上官敬璘見到不遠處有個長相斯文的男子正坐在樹下,像是從外地來的,而且他四處張望,像在尋求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