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然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就這麼吃定她不會開槍嗎?安海兒傻愣了許久,也想不出答案。
對安海兒來說,蘇威的失蹤可說是習以為常了。
自那日之後,他將她丟在綠洲不管,再度消失好些天,她不禁要想,他對其他女人是否也一樣,將她們豢養在一處,然後不聞不問十天半個月。
想到其他女人,她不禁微蹙秀眉。她才不是他眾多女人之一,她不是,她也永遠不會是!
她在心里用力強調,仿佛這樣可以更加說服自己。
來到中庭,她發現這里除了原有的景觀造林外,又多了幾樣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東西──一輛百萬房車、一輛手工打造跑車、一輛配備齊全的吉普車,每一輛都讓人整理得光耀奪目。
那是她故意要來的,現下卻像在嘲諷她似的排排停在那兒。
她恨!她恨自己幾年前為何不听哥哥的話去學開車,否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瞪著車子,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也許她該在物品清單里加上司機才對!她想。
轟隆隆的聲音,吸引她仰首望向天際。
一架直升機緩緩飛來,然後降落在城堡外。
他回來了嗎?
念頭一起,只見幾名奴僕匆忙跑去迎接,她杵在原地不想跟去湊熱鬧,幾分鐘後,就听見人聲往這里接近。
「吉娜小姐,老夫人早有來電通知您要抵達,所以,房間都幫您整理好了,您要先休息還是先參觀堡里呢?」
安海兒認得這說話的聲音是姆媽,語氣真是親切,與和她說話時完全不同。
「幫我把行李送到房里,我想先參觀這里的一切。」
「好的,你們听見了嗎?還不快去。」
「吉娜小姐,這里是族長特別要人建造的林園造景。」
「嗯,這里好漂亮,我想全阿拉伯只有蘇威才有這等能耐。」
听她們的對話,安海兒知道這名叫吉娜的女人身分應該很特別,抬眼望去,她終于見到她的模樣。
她有著深刻的五官輪廓、深褐色的皮膚,穿著一襲粉紅色沙龍,舉手投足都帶著嬌貴之氣,十足十是個美人。
她的沙龍對照她身上的T恤、牛仔褲,安海兒突然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她本來就跟她是不同世界的人。她暗笑自己呆。
「你是誰?」吉娜首先發現她的存在。
「我?」安海兒指著自己,然後聳肩。
「不用理我,我只是不相干的人,你們繼續參觀。」說完,她就想走人。
「慢著。」吉娜喊住人,這異國女子竟會說本國話。
「姆媽,她到底是誰?什麼身分?竟然穿成這樣。」吉娜指著她問姆媽,那高傲的態度讓安海兒蹙眉。
「吉娜小姐,安小姐是族長的客人。」姆媽簡略地介紹。
是啊!我是不自願的客人。安海兒在心里默默應答。
「客人?」真的只是客人嗎?這會兒,吉媽仔細地盯著安海兒看。
「是的。」姆媽的態度恭敬。
「那真是幸會,我是蘇威的未婚妻。」吉娜大方地自我介紹,這頭餃可是拉瑪親口承諾的。
未婚妻?她是蘇威的未婚妻?這消息令安海兒臉色一僵,有如被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這男人有了未婚妻,竟然還敢強行囚禁她?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難受?
她難受個什麼勁兒?難道她……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對蘇威產生什麼感情,這時候她應該感到慶幸才對!現在知道,總比被吃干抹淨後才知道來得好,更何況,她也可以趁機要求離開,不是嗎?
她在心里反覆地說服自己,企圖壓抑心頭那股沉重感。
瞅著她反覆的臉色,吉娜以她女人的直覺發誓,這女人絕對不是客人這麼簡單,心下涌起一股嫉妒。
她才是蘇威未來的妻子,她憑什麼先佔住她的位置?她不過是個卑賤的外國女人。
「既然你是客人,我怎好怠慢呢!?不如一塊喝個茶,如何?」吉娜壓下妒意,馬上以女主人之姿開口。
「不用麻煩了。」安海兒的臉色蒼白,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她想離開了。
「這是一定要的。」吉娜舉步向前,故意伸腳擋住她的路。
「啊──」毫無防備,安海兒被拐倒在地。
「哎呀!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對不起、對不起!」吉娜故作驚訝,道歉得言不由衷。
「你們還不快點去扶客人。」
「不用了!」她是故意的。安海兒心里很清楚她這是在給她下馬威,抬手拒絕奴僕的攙扶,她逕自起身,感覺膝蓋刺痛。
懊死的!她的腳還真是多災多難,繼扭傷、被玻璃刺傷後,她的膝蓋也中獎了。
「別這麼見外,蘇威的客人當然會是我的客人,姆媽,麻煩你備茶,我們就在這中庭喝茶吧!」吉娜完全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她到底想做什麼?安海兒忍著腳痛,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預感。
不到幾分鐘,堡里的奴僕便擺好鴻門宴,她只得乖乖就坐。
「姆媽,堡里不是另外有車庫嗎?蘇威怎麼把車子擺在中庭里?實在很破壞風景。」從沒來過綠洲的吉娜硬是裝出很熟稔的模樣提問。
「吉娜小姐,這車子是族長送給安小姐的禮物。」姆媽據實以告。
「什麼?」她變了臉,不自覺地尖拔音調,隨即壓下震驚道︰「哎喲,原來有這事啊!蘇威也真是的,居然沒通知我一聲。」
這下子,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覺了,蘇威竟然大手筆的送這麼名貴的東西給她,又怎麼只是單純的客人?
「欸,蘇威對客人真是大方吶!來,安小姐,我們喝茶。」吉娜揚起假笑,端起茶壺就往她的手倒。
看出她的意圖,安海兒先一步收手跳起,但熱騰騰的開水還是噴濺到她的手背與褲管。
「哎呀!」
「夠了!別再裝了,吉娜小姐!」安海兒咬牙打斷她的裝模作樣。
她受夠了!
「我怎麼啦?」她仍是一臉無辜。
「吉娜小姐,若是你不歡迎我,可以麻煩你派人送我走,沒必要耍一些小把戲。」她撫著被燙紅的手背跟她攤牌。
「這怎麼行呢?你是蘇威的客人啊!我怎麼可以自作主張送走你呢?」她還沒這膽量,更何況,有拉瑪作靠山,她弄的把戲要是蘇威追究起來,她也可以推得一干二淨。
「好,既然我是客人,也請你尊重我是客人,別耍小手段!」說完,安海兒甩頭就走,不想再跟她爭論。
「姆媽,我要你跟我老實稟報,她到底是什麼身分?」吉娜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抬頭喊人。
她以為她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嗎?門都沒有!
她的活動範圍縮小了。
自從吉娜來了之後,她再也沒踏出房門一步,徹底地消失在她眼前,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而姆媽──原本該二十四小時盯住她的人,開始對她不聞不問,連基本的三餐都是她按鈴叫人才有送,有時她懶得叫,干脆餓著肚子,幾天下來就反應在她的褲腰上,這種差別待遇,讓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只不過,那個男人竟然連未婚妻到訪都不願回綠洲,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算了!她本來就不懂他,又有什麼好想的?幸好,她還沒失身,更沒失心。
她搖搖頭,搖掉腦中不該有的影像。
突地,連串的慘叫引起她的注意。
是誰在叫?她蹙眉,往窗外看,並沒有瞧見什麼,但淒厲的叫聲卻源源不斷地持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