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蔚柔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眨著眼望著他,而小娟早就識趣地走開。
「這次我能來到風城是受舒兄所邀,若不是在都城與舒兄結為忘年之交,我還沒機會來到這里呢!」
他知不知道她是不會說話的?
「小柔,我听舒兄提過,你是因家中變故而無法開口。有沒有想過請大夫來看看是什麼原因呢?」
仿佛看出她的疑問,梁南生話鋒一轉,故意將問過舒萬安的話轉而問她。
這人怎麼……武蔚柔的身體一僵,沿著甲板走的腳步跟著停頓下來。
「很抱歉,也許你會覺得唐突,但我是出于一片好意,請你別介意。」他的語氣、表情變得非常誠懇。
武蔚柔試著揚高嘴角露出笑容,告訴自己別太大驚小敝。
「小柔,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不能說話、不能與人溝通,是件不方便的事?」見她似乎沒有排斥的意思,梁南生不放棄的追問。
呃,這話問住了她。武蔚柔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加重了周遭人的負擔嗎?
「小柔——」梁南生突地向前一步想繼續說什麼,但這一步卻讓沉浸在思緒中的武蔚柔嚇一大跳,反射性的倒退一步,卻因此而失衡,直直地掉進水里。
「啊——小姐掉到湖里了!快來人啊——」原本站得遠遠的小娟,見狀立刻驚恐大叫。
頓時,整個船舫的人全騷動起來,而梁南生則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來不及反應。
坐在茶樓的窗台旁,文時駿狀似悠閑的品茗,眼光則是望向窗外不遠處的湖白。
來到風城已經三天了,該逛的名勝,他也逛的差不多了,但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其實,他不該在同一個地方久留才對,那麼他又為什麼還留在這里呢?文時駿自問著。
還來不及細想,他的視線就被一處攫住——
是她!
隨即,他丟下一塊碎銀,便從二樓躍下,直往湖邊去。然後跳上一艘小船,他命令船夫尾隨在她搭的那艘船舫後面。
遠眺著她的身影,只見一名男子來到她身邊,似乎在對她說話。
他是誰?是她的未婚夫嗎?
想到她已有婚約,文時駿不禁皺起眉頭。他不太喜歡這想法。
然而,就算她有婚約又如何?這跟他毫無干系,不是嗎?那他為什麼不離開風城?他問自己,心里卻沒有答案。
「啊!有人掉下水了!」掌船的船夫突地驚呼道。
文時駿回過神,定眼一看——
是她!
下一刻,他就像一道白光般竄入水中,以迅捷的速度游向她。
唔——唔——武蔚柔使勁地掙扎著想浮出水面,可是身上的衣裙卻沉重地讓她直往下沉。
她就要死了嗎?
這念頭竄入她的腦中,突地,她停止了掙扎。
如果她死了,能不能與在九泉之下的爹娘見面?她好想爹娘,好想再看到他們
強烈的想念反倒令她不再恐懼,就這麼讓自己往下沉去。
猛地,一股強大的拉力將她往上拉。
誰?是誰在拉她?不要——她想去見爹娘……
武蔚柔的腦海里不停回蕩著這聲音,卻又無力阻止那力量,接著就這麼失去意識。
在湖里,文時駿清楚地看見她的身形,當她由掙扎轉為停滯不動時,他心頭一驚,雙手滑動的速度也更快了。
當近身時,他一手環住她的細腰,手腳並用的將她往上拉,直到浮出水面。
「他們出來了!」小娟驚呼。「快!大家快來幫忙啊!」
圍在船板上的人趕緊丟下繩索,七手八腳的拉他們上船。
一踏上實地,文時駿的心仍沒有松懈,伸手模她的臉,只見她的雙眼緊閉、臉色慘白,更沒有了氣息。
「小姐——」小娟嚇壞了,直撲到武蔚柔身邊,眼淚掉個不停。
「大家快讓開!」顧不得什麼男女接受不親,救人要緊,文時駿大喝一聲,跟著低頭封住她的唇瓣,將氣貫進她的心肺,一會又伸手壓著她的胸口,讓她把嗆進口鼻的湖水吐出來。
此舉引來眾人的驚叫,卻沒人敢上前阻止。
咳——一聲嗆咳,武蔚柔眉心微蹙,幽幽地睜開雙眸,模糊中,她見到了腦中念念不忘的人,才伸手想觸模他,倏地,眼前一黑,再度失去意識。
「啊——小姐……小姐怎麼又……」小娟才開口就被打斷。
「放心吧!她只是受驚嚇昏過去而已。」文時駿輕撫她的頸項確定道。「廂房在哪?她需要把身上的衣物換下,以免遭受風寒。」
「廂房在船艙里,來人啊——」小娟忙不迭的說道。
「不用了,我來。」不讓人踫,文時駿先一步將武蔚柔抱起。
「哦——」小娟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前引路,其他人則是簇擁著他們走。
直到把人送進廂房,文時駿才退出去,回到甲板上。
「這位公子,真是多謝你救了我佷女一命。」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舒萬安終于有機會道謝。
「哪里的話,舉手之勞而已。」
「不不不,千萬別這麼說,若不是有公子及時相救,恐怕我佷女的性命就不保了。」舒萬安揮揮手,仍是一臉感激。「敝姓舒,請問公子你貴姓大名?」
「舒老爺,在下姓文、單字陽。」文時駿刻意隱瞞本名,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是文公子,失敬失敬,唉——瞧我真是太失禮了,文公子還是一身濕呢!你要不要也到廂房換下濕衣服?我馬上叫人準備干淨合適的衣物給你。」舒萬安笑道。
「那就麻煩舒老爺了。」渾身濕透對他來說並沒有差別,不過盛情難卻,而且,他不想就這麼錯過她,他想尋找心里的答案。
「來人啊!帶文公子去另一間廂房。」舒萬安轉頭招呼道。
「是,文公子這邊請。」
「舒兄,都怪我不好,嚇到了小柔,才會讓她不小心掉到湖里。」滿臉內疚的梁南生終于有機會開口。
「這不怪你。梁弟,我看得出來你對蔚柔很有好感,不過,凡事不要太急,你知道蔚柔對生人有抗拒感,別嚇壞了她。」舒萬安嘆口氣勸道。
「是,舒兄說的是……」
他倆說話的聲音雖小,但還是可以清楚的傳進文時駿的耳里。
原來她叫蔚柔,真的很適合她;至于那個男人,原來也對她有興趣……他的嘴角微揚,走下階梯的
腳步也沒停,而他發現自己用了「也」這個詞。
稍後,文時駿換了套全白的長袍回到船板,腰間系著白色繡金腰帶,手里拿著白扇,整個人看來玉樹臨風,氣質非凡。
「文公子。」舒萬安迎上前去。
怎麼還在湖中?文時駿看了看四周,才開口道︰「舒老爺,我想還是建議你將船開回岸上,小姐雖然及時換上干淨的衣物,但仍需請大夫看一下。」
「也是,我現在馬上要人回岸。」顧著與梁南生說話,都忘了正事。舒萬安趕緊下令。
「不曉得小柔醒了沒?舒兄,我可以去看看她嗎?順道為這件事向她道歉。」梁南生敏感的察覺到
,這個姓文的對小柔似乎有著出乎意料的關心,他必須舍先一步。
「這樣不好吧?雖有婢女在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落人口實。」文時駿又搶在舒萬安開口前說話。不用猜也知道他想做什麼,不過——他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的。
文時駿的視線對上他的,挑釁的意味十足。
梁南生氣得牙癢癢的,卻不好發作。
「老爺,我們的船要靠岸了。」老許匆忙地過來稟報。
「好。你們幾個去看看小姐醒了沒有。」舒萬安轉頭命令幾個婢女,又面向文時駿說道︰「文公子,等會兒上岸,請你務必一塊兒到府里作客,讓我有機會答謝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