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在想,白大哥他成天坐在辦公室里,八成也覺得很無趣。」
她隨便找個話題搪塞,卻招來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
「這妳不用擔心,白總剛剛已經出門!」
聞言,韓千音那雙黑溜溜的大眼楮差點滾落地。
「他去哪?!」
蘇芯琳搖頭笑著。「我不知道,他沒說。」她憶起總經理臨走前那詭異的淡淡笑容,嘴中硬擠出一個連她都不太認可的答案。
「大概……是去散心。」
才怪、才怪!
韓千音在心里尖叫︰這一切都是預謀!
哪會這麼剛好,她才出門,白競澐人就跑了?!
韓千音將事情從頭到尾回想一遍,更加確定這全是白競澐的陰謀。
竟然這麼大費周章地將她支開,他八成就是要趁此機會回白家去。
哼,這麼刺激的事,怎麼能讓他獨享!再說,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跟著去!
「他走了多久?」韓千音豪氣干雲的將桌子一拍,大剌剌地問道。
蘇芯琳瞧她一臉殺氣,不禁有些怯生生。
「呃……妳離開後約十分鐘,白總就出門了,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吧!」
「我知道了!」
韓千音二話不說,抓起自己的包包,以沖百米般的速度跑出大樓,招了輛計程車便直往WavesPub的方向前去。
現在還是下午時間,Wavespub這種地方當然還未開始營業。
韓千音在門口抓到一個正在清掃的小弟,開門見山直接逼問豪叔的去向。
然而對方卻怎麼樣也不肯透露,就在她跟小弟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令她安心的低沉聲音卻從後方傳來。
「韓小姐,請問您來這里有什麼事?」
韓千音回頭,驚喜地發現豪叔站在她身後,正用高深莫測的表情盯著她看。
「豪叔,我想請您告訴我白家的地址。」
聞言,豪叔臉上的濃眉微蹙,眼神嚴厲地掃過小弟一眼,對方便識相的馬上溜走。把不相關的人支開之後,他還是不放心的對韓千音低聲說道︰「這里不方便說話,請跟我過來。」
他領著她走進尚未開始營業的店里,轉頭仍不忘將門緊緊掩上。然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動作表情都是慢條斯理的一派從容。
「韓小姐,喝杯水好嗎?」
韓千音真是氣得想翻白眼,為什麼和白競澐有關的人,每個人都像慢郎中拖牛車似的,就算山洪爆發他們照樣都可以慢吞吞!
她這急驚風遇上了慢郎中,簡直氣到快要吐血!
「我不需要喝水,您只要告訴我白家在哪,好嗎?」韓千音著急的不得了。
豪叔的指節輕輕敲叩著桌面,叩叩的聲音更是讓韓千音煩躁不堪。
「不是我不想說……但這事情實在非同小可。除非妳先告訴我,妳去白家做什麼?」
「你家的孫少爺回去看他爺爺,所以我也要去!」
「哦?」豪叔聲調上揚,她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為什麼?」
為什麼?韓千音心頭一窒。
她該怎麼回答?說她是白競澐的貼身保鑣,所以……才這麼擔心他的安危?
听起來很合理,也很有敬業精神,可惜,這種爛理由,她用膝蓋想都知道是在自欺欺人!
她擔心他,但這絕不是因為工作上的委托,而是--她喜歡上白競澐了。
因為喜歡,所以在乎他,連帶他的心情、他的一舉一動,都成為她生活中關切的重心。
由于領悟了這一點,韓千音的表情轉而變得堅定。
「我擔心白競澐一個人去白家會發生危險,所以我要隨時在身旁保護他!」
豪叔一听,頗有興味的露出一絲微笑。
「妳以為,孫少爺會需要妳的保護嗎?別忘了,他好歹也是我們幫主的孫子,會有很多人護著他的。」再說,他也相信孫少爺不是這麼無能的人。
「他不要也得要,這事得由我決定,不是他來決定!」她一揚首,顯然對豪叔的話語無動于衷。「再說,你們玄幫派系眾多,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存心陷害他?」
听完這番話,豪叔先是有些驚訝,接著居然大笑了起來。
本來是個威嚴至極的大男人,突然間笑得形象全無,頓時令韓千音目瞪口呆。
豪叔一邊狂笑一邊拍桌。「好,孫少爺看上的女人果然有意思。他不想要妳也會逼到他要,很好,有骨氣!我喜歡!」
誰要你喜歡?韓千音皺眉。
「喂,我先說,你喜歡我也沒用……」
豪叔笑得迸淚,還不忘調侃她︰「哦?因為妳喜歡的人是孫少爺是吧?」
美麗的小臉剎那間變得通紅,粉女敕的小嘴撇了撇,她羞得咕噥。
「誰說的?」她才不要厚臉皮的承認!
妳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這話豪叔只敢放在心里說,面前的小泵娘臉皮這麼薄,說得太坦白只怕會把她嚇跑。
「好,我告訴妳地址。」
「謝啦!」豪叔的爽快豪邁,頓時也令韓千音松了一口氣。
白氏祖厝
午後時光,雖然屋外陽光普照,但仍有徐徐涼風吹拂而過,帶來陣陣清涼的氣息,完全不需要靠空調來維持室內涼爽。
白競澐坐在床邊,靜靜看著躺在床上、面容枯瘦的老人。
上次見到爺爺,是在他二十四歲那年,父親簡單隆重的葬禮上。
他無聲無息的來,不帶任何隨從,以免驚動喪者家屬,僅以一個近乎陌生的身分前來致意。
當他看著親生兒子的遺照時,臉上那強忍悲痛的表情,實在讓白競澐永難忘記。
那時的他,雖然六十有余,但身體依然健壯硬朗,不像現在,干干瘦瘦全然像個小老頭。
「競澐……」
白豐祥喃喃的低聲喊他,白競澐連忙湊上前去。
「怎麼了,爺爺?」
「倒點水給我……』白豐祥喘著氣說道。
白競澐倒了一桿溫熱開水,並將白豐祥扶起,體貼地在他身後放了墊子,好讓爺爺能舒服的靠著。
將水杯湊到白豐樣面前,喂著他一口口喝下。老人那一雙混濁的眼楮,始終看著他,不曾移開。
等到一杯水喂完,白競澐將水杯拿開,本想讓白豐祥重新躺下,他卻搖著頭拒絕,那雙盯著孫子的眼神好似有千言萬語要訴說。
「競澐,你坐下。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依言坐回床邊,默默听著爺爺的一字一句。
「競澐,你真的跟你爸一樣,不願意接手掌管玄幫嗎?」
白競澐默然以對,只能低下頭。他不願意欺騙老人,可也無法說出殘酷的拒絕話語。
白豐祥看出他的意思,只能嘆息作罷。
「唉……罷了,我也不願意逼迫你,當初讓你父親離開,我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至少他這一生過得很快樂,那也就足夠了。」
說到這,白豐祥咳了兩聲後,才又強打起精神。
「我之前原想把玄幫事務交給你堂叔管理,可是……他最近的作為真是越來越過分。還以為我病著,他就可以瞞天過海。像他這麼耐不住性子的人,做什麼事都大張旗鼓的,我想不知道都難。
賣毒品的人,到最後自己也會沾染上毒癮,尤其像你堂叔這樣意志不堅的人就更容易出事。只怕到最後,他會把玄幫賣了用來換取毒品。」
听白豐祥說出這麼一大段話,白競澐才深深明了,原來所有事情,白豐祥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而不是像其他人所以為的,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
「我真的想將玄幫交付給你。」白豐樣語帶憂傷的說道。
「可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勉強。但是交給白啟信,我更不能放心。競澐,好孩子,我希望,你能夠幫我一個忙,就當是同情我這風燭殘年的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