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臉上的血跡,那張優美的臉此時染血,不知怎地讓她心一緊,這是她從沒有嘗過的滋味。
噗嗤一聲,是張孟麟在背後偷笑。「小姐,你很看不起我們石先生喔!」
石靜深微怒的橫他一眼,接著伸手拭去臉上的髒污。
「沒什麼,不是我的。」
不是他的?蘇仁瑛一怔,不是石靜深的血,那自然是剛剛那兩個人的……被打到血都濺成這樣,蘇仁瑛突然覺得一陣顫栗。
眼前這個人,平常看來懶散,但只怕並不是真的如此單純好相處吧?
似乎到這個時候,蘇仁瑛覺得自己才接觸到真正的他。輕浮、愛調笑,但危急時又會毫不猶豫的幫忙她,將她好好的保護住。
「那手臂呢?」
蘇仁瑛垂下頭,伸出手去輕踫他剛剛被木片砸中的地方。
難得見蘇仁瑛這麼柔順可人、溫柔體貼,石靜深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右臂趁蘇仁瑛此時毫無警覺的時候,親親熱熱的勾住她縴腰,左臂則動了動,表示他身子骨壯得很。
「我說過不礙事。」
對上他邪氣的微笑、俊美的眉眼、炙熱的氣息,蘇仁瑛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心跳加快,此時在她眼中,石靜深實在好看得很,甚至比所有她見過的男人都要——
「欸欸,兩位,這里是Gay吧。」
張孟鱗笑吟吟的打斷他倆糾纏的視線,順便提醒一下。
在一間Gay吧里俊男美女深情相擁,是想刺激誰啊?
這番話,等于當頭給蘇仁瑛澆下一頭冷水。
天,她第一次感到心跳加速的男人,竟然是個同性戀?那她豈不是一輩子沒指望了?
而石靜深這頭也訕訕的放開蘇仁瑛,他差點就沉浸在美人難得的關心與勝利的喜悅里,忘記他在蘇仁瑛面前,應該要佯裝同性戀的這個事實。
蘇仁瑛努力想讓自己臉上的熱度降下,並且吶吶的說︰「你手上的傷……要去醫院才行。」
「小傷罷了。」
石靜深模了模自己手臂,那兩個醉漢力氣都沒多大,木片這一砸頂多淤青,就算被木頭刺傷,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麼大事,他以前一天到晚跟人打群架,受傷根本是家常便飯。
「對了,孟麟,我丟在後門那兩個家伙,幫我處理掉。」石靜深想起制造自己這個傷口的人,還有些咬牙切齒。
他至少打斷他們每人三根肋骨才算消氣,不過雖然他自己不後侮,但接下來只怕又會生出一堆事氣壞他老爸。
「處理掉?」蘇仁瑛臉色微青,膽寒的問。「你已經把他們打死了?」所以才要毀尸滅跡?
完了、完了,這下要怎麼跟老板交代才好!而且他殺人就算了,這次殺人還算是為她殺的!
張孟麟愕然看了蘇仁瑛一眼,接著沒形象的拍桌笑了起來。
「我的天,靜深,你帶來的這個女人有夠好玩!」
石靜深這一個晚上已被張孟麟取笑兩次,臉色實在好看不起來。
好玩?哪天張孟麟跟他換個位置,每天去被蘇仁瑛用水潑、用鬧鐘吵,醒來後再對上一張大冰塊臉試試看!
他惡狠狠、咬著牙的對蘇仁瑛說︰「我沒殺他們!只是給他們一點教訓而已,現在叫孟麟把那兩個家伙丟到別處去,別躺在門外找晦氣!」
她把他當成什麼?他只是愛打架,尤其喜歡光明正大的比一場,至于殺人放火什麼的,他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又不是干黑道的。
蘇仁瑛听到這番話,總算松了口氣。
「太好了……我本來還不知道該怎麼跟老板交代……」只是打傷,那就好。
石靜深的心沉了下去,她還真是時時刻刻記著工作不放,連這種時候她也沒先謝謝他,反倒先想起自己該怎麼跟上司交代?
「交代?還需要什麼交代?反正我做的壞事不差這一樁,你直接跟老爸說我又為非作歹不就得了。」
反正他做了這麼多,也不差這一樁。
蘇仁瑛一愣後,輕輕搖頭。
「我不會讓老板知道這件事。而且就算老板知道,我也會告訴他實情,你是為了保護我、以及自衛才不得不這樣做。」
這倒是出乎石靜深的意料之外,他以為不管他做什麼,蘇仁瑛都會一句不漏的全部上報,讓老爸徹底掌控他的行蹤。
「還有,剛剛的事我還沒跟你道謝……」她吸了口氣,臉上浮現淡淡的淺笑。「謝謝你。」
這麼一笑,有如月亮從雲間初現,清麗得足以令人屏息。
而且這笑是真誠的、無瑕的發自內心且不帶任何敵意,她打從心底感謝石靜深。
但蘇仁瑛不知自己這一笑,可是將石靜深的目光,牢牢的鎖住。
他一直想看到她的笑容,不管是被氣出來的也好、或是帶著嘲諷也好,他就是想看。
但如今才發現也就罷了,現在眼前這副真心的笑,竟可以讓他心跳加速。
盡避「深藍」里光線暈黃,但這樣柔和的光淡淡的照在蘇仁瑛臉上,更襯托出她柔美的輪廓。
望著蘇仁瑛浮現微笑的臉孔,石靜深突然覺得自己能夠理解,為什麼佘耀倫有空就纏著她不放,插科打諢就想逗她笑的心思。
「靜深,那兩個家伙我已經叫人丟到別處去了。」
張孟麟不知何時離開,此時辦完事便又轉了回來,對著石靜深說。
石靜深回過神,對自己剛剛竟看著蘇仁瑛出神這回事感到不可思議。
而張孟麟似乎對他的異樣視而不見,逕自拉過他的手臂細瞧,看到被木屑勾破的衣衫,以及從隙縫間可以看到的干涸血跡,他皺了下眉。
「你先包扎一下再說吧!後面有間休息室,里面有醫藥箱,你自己過去……」張孟麟側過臉,對上蘇仁瑛。「至于你……」
找人護送回去?趕她自己回去?
當張孟麟還在考慮,石靜深倒是先開口說了。
「蘇仁瑛,你過來替我包扎。」
「好。」蘇仁瑛剛剛曇花一現的笑容已然消失,又轉為平日的冷淡模樣。
石靜深起身往後面走去,蘇仁瑛連忙跟上,不敢在這酒吧里頭多逗留,現在要她隨意離開石靜深身旁,只怕她都不敢了。
這種龍蛇雜處的地方,自己落單,不曉得又會鬧出什麼事。
而張孟麟凝視他倆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只是聳聳肩。
說不要蘇仁瑛進門的是石靜深,而他打算要把人送走,結果馬上眼巴巴的把人拴在自己身旁的也是石靜深,這家伙的心思還真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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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休息室,打開燈後,乍然亮起的明亮日光燈,讓蘇仁瑛松了口氣。
酒吧里那昏沉的燈光與悶濁的空氣,實在叫她受不了。
她轉頭,見到石靜深自行拿出醫藥箱,要替自己左臂包扎,她不解的走過去,接過他手上的東西。
「你不是叫我跟過來替你包扎的嗎?」
結果真要包扎,又不告訴她一聲,竟自己動起手來?而且,只剩一只右手,要包也不方便吧?
石靜深語塞,是他叫她來的沒錯,但純粹是因為不想她走。
蘇仁瑛見他不答,也沒興趣再深究,只是逕自想將石靜深的袖管卷起好處理傷口,但傷口在上臂,蘇仁瑛再怎麼卷也無法卷到那處。
石靜深默然看她努力了一會兒,終于止住她的動作,自行將襯衫扣子解開,衣擺拉出,解開半邊衣衫。
看著他的動作,蘇仁瑛手僵在半空中,臉色時青時紅。
「你、你干什麼……」
石靜深慢條斯理的將左臂衣衫除掉,好笑的說︰「讓你好包扎啊!不然你以為我在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