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穎書干笑,換來趙季民不悅的駁斥。
「胡說八道!」
他沒有把她錯認成誰,就是因為知道是她才會這樣。
「凶什麼凶?」
自己想打圓場,卻換來這種不假顏色的回答,讓章穎書抬眼瞪他。但是她才抬頭,便看見趙季民古銅色的臉上,雙頰竟然很不爭氣的泛紅。
老實說,這種模樣,跟他平常極富男子氣概的形象,實在一點也不合。
「呃,請問你是在臉紅嗎?」章穎書不解的詢問。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趙季民瞪著她的臉,紅得像要快滴出血,看起來怪可憐的。
他本來就已經為自己竟在半睡半醒之間做出那樣的事,感到有些懊惱;結果眼前這笨女人還不解世事的問個不停。
章穎書的眼里此時已充滿了同情,她點了點頭,感同身受的說︰「啊,原來如此,我能夠理解你的想法。」
「妳能夠理解?」趙季民不敢置信的問。她理解了什麼?
她用力點頭。「是啊,我也常這樣,剛睡醒的時候老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嘛認錯人,要嘛說夢話,甚至認錯地方。
我跟你說,有一次喔,我睡夢中想去廁所卻走到廚房,要不是我爸媽攔住我,我可能就把冰箱當作馬……
啊,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免得你以後不敢吃我們家的食物……總而言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我保證……喂,你去哪里?」
當章穎書還在回想兼感嘆往事時,趙季民已經一言不發的站起往門口走去,她慌張的追在他身後,他去哪呀?她話還沒說完哪!
「抱歉,我剛剛睡著了,下次不會再這樣。今天的進度就先到這吧!」趙季民面無表情,但聲音卻透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這輩子最大的錯事,應該就是喜歡上這個女人。
「咦?你要回去啦?」
「嗯。」趙季民應了聲。說是回去,也不過就是隔壁而已。
看著趙季民在玄關穿鞋,章穎書突然覺得有些寂寞。
而當趙季民穿好站起身來時,或許是看出她的心情,突然伸過手輕拍了下章穎書的頭。
「過幾天,等我沒那麼忙時,再來教妳。」
他的動作是那麼輕柔,讓章穎書心中的寂寞,似乎也隨著這樣的溫情融化了。
趙季民敏感的察覺到她的心情,並且適時的安慰,讓她好窩心。
「嗯。」她點點頭,沖著他微笑。
趙季民這個人,其實……有時候還是蠻不錯的嘛!當他對她溫柔的時候,她甚至會覺得,趙季民似乎比趙仲安更……
章穎書想到這,突然一楞。
她在想什麼?她剛剛難道有一瞬間覺得,趙季民比趙仲安還要溫柔、還要貼心嗎?這怎麼可能?
對象可是那個趙季民,她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耶?!
「別鬧了,真是的!」
章穎書敲了一下自己的頭,要自己清醒。
她最喜歡的人可是趙仲安,不是趙季民,這是再清楚不過的事。
趙季民,只是她的朋友而已。想必……他也是這樣想的吧?
在苦讀幾個月之後,當炙熱的夏天正式來臨,也就是章穎書赴考場的時候。
打從考試前一個月開始,章穎書的父母就比她本人還緊張。
由于他們因為工作的關系,這幾天得出國,根本無法陪她去考場,章母不停著急的叨念︰「穎書,妳一個人去真的沒問題嗎?我找親戚陪妳去考場好了,我真的放心不下妳一個人……」
「不會啦,我沒問題的。我都十七歲了耶。」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章家父母著急的汗流成河,章穎書本人倒是對自己很有信心。
「可是妳這孩子,又迷糊又常出錯……」
「安啦!」
在章穎書的再三保證下,章家父母半信半疑的出了國,但出國之前,還是不放心的去拜托隔壁鄰居,多照看章穎書。
而在他們的拜托之下,隔壁鄰居趙伯父、趙伯母,也滿口應承下來。
于是父母就這樣安心的出國去了,但直到考試的前幾天,當趙伯父趙伯母搞清楚哪一天要大考時,便臉色一白,干笑著說︰「糟糕,我們那天也有事……大概無法陪妳……」
聞言,章穎書的肩膀整個垮了下來。
有時候,她真的會覺得迷糊、神經粗的趙家父母,搞不好才是她親生父母呢!要不然這一對夫妻怎麼會跟她一樣胡涂?
「那、我自己去……」
雖然聯考沒人陪考,一個人赴考場,中午還得自己找地方吃飯,考了一整天得自己拖著疲累的腳步回家……這種事听起來實在很悲慘,但目前這種狀況,還能怎麼樣?
再說,她原來也就做好自己一個人去的心理準備。
這也只是回歸她的原訂計劃而已。
「不,這怎麼行?找季民陪妳好了。」
陪伴章穎書的這個重責大任,章穎書的爸媽交給趙伯父趙伯母,而這一對夫妻馬上又很干脆的交棒給下一個人。
當趙伯母的提議說出口時,趙季民剛好回到家,穿過客廳走上階梯。
听到這句話,他的濃眉微皺了下。
七月一號、二號,其實他們社團要辦宿營,而他也早就交錢報名了,但……趙季民瞄了一眼章穎書,社團跟她之間要選哪一個?這對他而言,似乎並不是個難以決定的選擇。
反正宿營並不差他一個,拒絕就成了。
只是他不過橫了這一眼,趙季民臉上一貫的殺氣,就讓章穎書自動畏縮了下。他為什麼這樣瞪她?
她自動將他臉上的表情解讀為——他生氣了,為了莫名其妙落到他頭上的責任而厭煩。
也不能怪她會這樣想,當趙季民面無表情、又不做任何表示時,看起來真的就像不高興的樣子。
于是,章穎書自動轉向趙父趙母,委婉出聲說道︰「呃,我看還是不要吧……平常我已經麻煩季民哥太多了……」
趙季民掃她一眼,不解她為何拒絕。「妳麻煩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章穎書听到他的話,額角爆了幾根青筋。這男人有沒有學過說話的藝術?
「對啊,所以我現在不打算麻煩你了,不行嗎?」
章穎書無法克制自己,馬上回了嘴。
喔不不不——她發誓自己並沒有一見到趙季民,就跟他針鋒相對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時勢所逼啊!
「已經麻煩了這麼多,現在才說不想麻煩我,未免太遲。」
趙季民的眉心皺起,他都打算要推掉宿營陪她去了,她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
「呃……你們兩個……」
趙父、趙母見他們一來一往,一副第三次世界大戰準備開打的樣子,不禁替他們捏了一把冷汗。
怎麼這兩個小冤家,老是一見面就吵?
丙然,听到趙季民那番話,章穎書瞪圓眼楮,在狠狠瞪他半晌後,便轉向趙伯母。
「伯母!」
「啊,是!」趙伯母驚嚇的應了一聲。
「我絕對、絕對、絕對不需要趙季民來陪我。我一個人可以!」
章穎書頓時火大了,決定逞強到底。說完後,她還不忘瞄趙季民一眼,從鼻孔哼口氣,以示自己的決心堅強。
趙季民嘆口氣,跟他賭氣?拜托,以她那種迷糊的模樣,他不跟在她身旁,她成嗎?可不是他非要跟,而是她真的太沒用。
趙季民的語氣帶著一半寵溺、一半嘲諷。
「章穎書,我勸妳還是乖乖的跟著我比較好。要不然到時妳出什麼差錯,誰來替妳解決?」
苞著他?跟著他?!章穎書氣得想尖叫。他把她當什麼?女僕?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