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又哭了?壞人已經被我打倒啦,你不要哭啦!」小男孩斜睨著還趴在地上哭的小女孩,一臉的不耐煩。
「痛!」支支吾吾地吐出這個字後,小女孩機不可失地再次抓住小男孩的衣角,開始大哭特哭。
「煩死了!」小男孩不堪其擾地鼓起一張小臉,卻沒有甩開小女孩的手。蹲子,他開始查看小女孩的傷勢。
「很痛嗎?」好半天,小男孩才怔愣地轉過頭,顯然也被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嚇呆了。
「嗯!」小女孩重重地點頭,淚花還在眼里打轉,卻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有哥哥在就沒那麼痛了!」
「那我給你吹吹!」小男孩湊近傷口開始吹氣,口中也念念有詞,「不痛、不痛,圓圓不痛了!」到最後雙眼竟也含滿了淚水。
「哥哥不哭,圓圓不痛了!」小女孩伸出髒乎乎的小手去給小男孩抹眼淚,自己的眼淚卻依舊掉個不停。
「我才沒哭!」小男孩倔強地嘟起嘴,隔開小女孩伸過來的手,「我背你回家好不好?」
「嗯!」小女孩展開一個帶著淚水的笑容。
「不要哭了!」小男孩扶起小女孩,粗手粗腳地一把抹去她的眼淚,「回去我會被罵的!」
兩個小孩子顯然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慢慢地向一條小徑走去,夕陽下,兩個小小的影子合成了一個,被越拉越遠……
酸意沖上鼻頭,熱乎乎的東西粘上臉頰,樂平伸手輕觸左邊的臉頰,除了濕意外還有一個凹凸不平的傷口。多年過去了,當初那個流著血的傷口已經結了疤,長出了新肉,變成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粉紅色印記。
那時候,她就像這個小女孩一般愛纏著他,而他也像這個小男孩一樣被動地讓她纏著。每天都要上演一出追逐戲,每天都要吵上幾句、打上幾架。第二天卻忘了昨日的不快,照常地玩,照常地在一起搗亂。直到她和他都長大了,直到她一顆純純的少女心為他而跳動,那種生活遠離了他們。
那時候,他們還是小孩子,但他們都信賴到依賴彼此,他們吵架、打架卻從不認為對方會真正地傷害自己,從來不質疑和隱瞞自己對對方的依賴。為什麼年紀越大,他們之間的問題反而越多?為什麼年紀越大他們反而學會了猜忌對方?為什麼年紀越大他們越不信任對方給自己的感覺,而要向純粹的感情中加入其他的物質?
李玫說得對,他和她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這種二十幾年的感情不是任何東西可以代替的。當初她不也是這樣告訴歐陽杰的嗎?為什麼到了自己身上反倒卻想不通了?她的平凡使她自卑——雖然她一直不承認她自卑,但這種自卑一旦踫上了余洋就如同汽油遇上了火,一點就燃——這種自卑蒙蔽了她的雙眼,而且讓她看不見、听不著,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嘆自憐。
她覺得余洋沒有給她安全感,她覺得她在余洋的世界里沉沉浮啊,她覺得終有一天余洋會拋棄自己……這些都是因為她的不自信。她的不自信造成了她對他的不信任——多可怕呀,他們相處多年的信任竟被她的自卑打倒了!難怪余洋會生氣,是她在他倆中間建起了一面根本就可以不存在的牆,為了莫須有的傷害而狠心地隔絕兩顆本該在一起的心。她不看他付出的溫柔,她不听他許下的承諾,她甚至故意逃開他……多傻呀。
余洋說要等她想通,他現在還在等她嗎?
他一定還在等!樂平對著夕陽露出一個傻乎乎的微笑。他是余洋,是她了解的余洋,她生命中的余洋是個不輕易給承諾的膽小表,但也是個一定會履行承諾的男子漢。既然他說他會等,他就一定會等;既然他說會愛她一生一世,他就一定會愛她一生一世。
愛情是盲目的,但只要相信對方就好!
第8章(1)
「媽,我一定要去!」不顧母親的反對,樂平堅持要北上。
「不行,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北方冷得很,你去了身體怎麼受得了!」不愧是母女,決定了一件事都是十頭牛拉不動的。
「怎麼受不了?我現在身體好得很。而且我穿衣服的耶,你以為我果奔呀!」
「當初是誰倒在雪地里呀?你身體好,你現在的身體糟透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到天冷就手腳發痛呀!」說到這里,樂母哽咽了。
「媽!」看到母親落淚,樂平也沒了氣勢……但她真的好想見余洋,好想馬上就見到他,對他說我想通了,對他說我愛你。
「樂平,你這次為什麼堅持回Y市去呢?有什麼事嗎?」一直在一旁看戲的樂父突然開了口,給樂平帶來了一線生機。
「我要去見余洋!」樂平月兌口而出。
「見洋洋?」樂父緊皺了眉,「他春節就回來了,你急著去說不定還打擾他工作呢,還是等一陣吧!」
「不能等,是急事,十萬火急的急事!」樂平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再等,再等她就嫁不掉啦!
「這麼急呀……」樂父向樂母遞了個眼色,「真這麼急你就給他打電話嘛,反正你說什麼他一定會給你辦的。」
「電話?」說到這里樂平才想起還有這種先進的通訊工具,但——「不行,我要親口跟他說!」
「親口說呀?」樂父狀似頭疼地敲敲額角,「有什麼話非要親口說呀?你先跟我們說吧!」
「跟你們說?跟你們說什麼?」父母好像發現什麼了耶,都怪自己太沖動。現在只好裝傻了,先把這關過了再說吧。
「哼,你不把話說清楚可別怪我們棒打鴛鴦!」樂母輕哼一聲,擺出老巫婆的架勢。
看樣子他們是知道了!「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該問的她還是要問,只不過底氣有些不足。
「這個你不用管,反正你倆從小就不正常了,小小年紀不是《長干行》就是《鳳求凰》,如果不是我沒默許,我會讓那壞小子從小就教你念情詩?」樂母擺擺手,打發掉女兒的疑問,「你只要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北上見那小子的目的,我酌情而定,看看讓不讓你去。」
「我……」好像不說不行耶,但這些話叫她怎麼說得出口嘛。扭扭捏捏了半天,臉紅成了番茄,樂平終于下定決心,為了余洋豁出去了,「我和他前一段時間吵架,現在我想通了,我要去和他和好!」臉上忍不住又是一陣燥熱。
「哦。」
哦什麼哦?倒是說話呀!讓不讓她去,不讓她去她好另作打算嘛。天,他們非要笑得那麼曖昧嗎?!
「樂平呀!」不忍心再折磨女兒,樂父清了清嗓子,「要去可以……」
「爸……」
「別高興得太早,你得跟我一塊去,不然我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北上。」
「那我們什麼時候走?」一塊兒就一塊,反正沒什麼妨礙。
「一個多月後吧。我要北上出差,順便帶上你,把你送到公司我就去辦正事。」
「一個月還要‘多’?!」烏雲飄過頭頂,烏鴉停在腦門,樂平覺得她又被老爸老媽給騙了。
「爸,我走了!」車剛一停穩,樂平就急著往下沖。一月里的Y市覆蓋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之中,美麗得猶如童話故事里的城堡。但樂平根本無心觀景,她現在只想見一個人!
「乖女兒!你慢點!」等樂父反應過來,準備找人的時候,樂平早已不見了蹤影。搖搖頭,樂父大嘆女大不中留。
「小姐,請問您知道余洋余經理去哪里了嗎?」沖到余洋辦公室里沒看到人,樂平拽住他的秘書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