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君彥身旁的楚海棠,瞧瞧楚寒纓離去的方向,又看看楚君彥苦惱的神色,有點好奇的問︰「君彥哥,寒纓姐怎麼啦?她看起來好象在生氣。」
「我惹得她不高興了。」楚君彥依舊無奈的笑。
這些日子以來,他在公司忙祿,以前可以常听她練琴,現在也不成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交談,他又說錯了話。
「這樣下去,寒纓又會懶得跟我交談了吧?」
「怎麼可能呢?君彥哥人這麼好,不會有人討厭你的。」
楚海棠天真無邪的回答,楚君彥微笑以對,但內心卻想著,她姊姊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如果寒櫻也能夠跟海棠一樣好懂就好了……有時候,他實在搞不清她深沉的外表、寡言的個性之下,究竟在想什麼。
「我倒覺得,寒櫻姐其實很喜歡你。只是她跟我不一樣,不善于表達。」
「喔?希望真是如妳說的那樣。」
楚君彥笑了聲,伸出手像對待寵物似的,揉亂楚海棠一頭秀發,惹得後者連連抗議。
以寒纓的態度來看,他壓根兒不相信海棠的話,寒纓不討厭他就不錯了,還會喜歡他?
而迅速走進屋里的楚寒纓,步至走廊的轉角時,腳步漸緩,嘆了口氣。
她越想表達出真正的想法、越想示好,所作所為反而越笨拙,讓楚君彥認為自己非常討厭他。
但是……她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啊……
因為楚君彥回來晚了,所以她很擔心,雖然明知道到門口等,跟在屋里等是一樣的,可是她還是無法自制的到門口去等待,即使早看到他一秒也好--她就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
可是當楚君彥真的從小路那一頭走過來時,她卻又只敢低著頭跟在他身後,什麼「章苦了」、「今天怎麼這麼晚?」之類的話,都說不出口。
她真討厭這樣的自己……
「唉……」
楚寒纓站在走廊的窗旁,雙手交握著,雙眼憂郁的看著窗外。
「寒纓。」
「爺爺!」
听到呼喚,楚寒纓連忙回過頭,發現佣人正推著楚老爺的輪椅經過這條走廊,楚寒纓連忙走到楚老爺身邊,同時也將憂郁的表情完全收起。
就像楚君彥說的,把這些莫名的嫉妒、不安、悲傷,全部藏在心底就好,千萬別再讓爺爺煩心。
「要去餐廳是嗎?請讓我來推輪椅吧。」
讓佣人離開後,楚寒纓推著楚老爺的輪椅,在走廊上緩緩前進。
「寒纓……」
「是,爺爺。」
「妳對君彥的看法如何?我看得出海棠能夠接受他成為楚家的一份子,可是妳呢?妳能夠接受他嗎?」楚老爺直接了當的問。他最在乎的,就是孫女的想法。
「可以。」楚寒纓毫不猶豫的回答。「他的才能絕對足夠。」
「妳明知道我問的不是他的才能。」爺爺微笑著。「我問的是,妳能不能將他當做哥哥一樣看待?」
這句話,讓楚寒纓猶疑了。
視他如親生兄長?她能做到嗎?
她對楚君彥那一點一滴在心中成形的感情,已經擴大至她不能忽視的程度了。
「寒纓?回答我。」
見她不響應,楚老爺喊著她的聲音里,多了幾分質詢的味道。
孫女臉上的迷侗之情,讓他開始心生懷疑。
「寒纓,妳不會對他……產生了些什麼不該有的情感吧?」
寒纓微微一怔。「我不明白,什麼叫做不該有的情感。」
「就是男女之情!」老爺嚴厲的挑明說。「楚君彥雖然優秀,因為他優秀,所以我才會扶養他、栽培他。但也僅只如此而已了,如果他妄想和妳們其中之一結婚,藉以得到楚家全部財產的話,我現在就把他除掉!」
听到這句話,楚寒纓臉微僵,寒意頓生。
爺爺對她們姊妹倆雖然極好,但是除此之外,對于其它人的冷漠和猜忌,總是叫人生寒。
「我想他並不是這樣的人。而且,我們之間……也絕沒有爺爺所想的那種感情存在。」
楚寒纓說得有些酸苦,其實她有,她對楚君彥抱著這麼一點期待,可是他並沒有發現,如今爺爺又這樣說,她不就更不能將心意表現出來了嗎?
「……沒有就好。不過,寒纓,生在像我們這樣復雜的家庭,總是會有許多人假裝好意的接近,但目的都是利用我們,所以一定要分清楚知道嗎?妳一向聰明,應該能明白爺爺的意思,對不對?」
楚老爺臉色還是頗為陰冷。他會找楚君彥來,就是想防範那些意圖藉由孫女染指楚家財產的卑鄙親戚,但若楚君彥也有這種想法,他絕不會留情的。
雖然寒纓已親口說他們毫無私情,但口說無憑,又怎能做準?
不行,他非得先做好準備不可。
「是,我明白。」
楚寒纓其實有許多的話想反駁,但她知道,爺爺絕不會听進她的話。而且,一旦開口反駁,爺爺更會認定她喜歡上楚君彥,接著他就會動手除去他。
所以她選擇悶不吭聲,將一切都往肚子里吞。
至少,這樣能保護楚君彥。
第二天,楚君彥一早到公司,就接到沈秘書的通知,說老爺在公司最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等他。
平常老爺有事找他,都會直接在他回楚家的時候跟他談,這次反常的舉動,讓楚君彥一開始,就隱約察覺不對勁。
「老爺,听沈秘書說您找我?」
走進董事長辦公室後,楚君彥順手帶上門,一身西裝筆挺的他,在經過這幾個月來的洗禮後,比剛接下老爺所賦予任務時的他,更有自信和魄力。
楚老爺灰色的眉毛挑著,眼里沒有任何善意。
他用指節敲敲桌面,命令道︰「站到我面前來。」
丙然來意不善。楚君彥依言往前走了幾步,他自認這些天來沒有做出任何會讓老爺失望的事,他一直很完美,所以問心無愧。
老爺雙手交握,凌厲的雙眼上上下下的瞅他,似乎想從楚君彥臉上看出什麼愧疚或心虛,可是卻毫無端倪。
莫非,寒纓說的是真的?他們之間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為何叫你過來?」
「不知道。」楚君彥坦然回答。
「是嗎?那我挑明的說吧!我不習慣拐彎抹角。」
楚君彥默然以對,等著老爺把話說完。
「楚君彥,我答應給你的東西一定會給你,但不屬于你的東西,你千萬不要想拿,即使動點念頭都不行。」
老爺這種口吻和說話的內容,充分挑起楚君彥的不悅。
「我完全不明白,您在說些什麼。」
老爺冷冷的繼續發話︰「我調查過了。家里的佣人說,前一陣子你常去听寒纓練小提琴,是嗎?單獨兩個人,就這樣待在琴房里?」
「您這是在暗示什麼嗎?」楚君彥感到怒火在心里燃燒,但憤怒到極致,反而從頭到腳都感到冰冷。
「我不是暗示什麼。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勾引我的孫女。」
楚君彥的薄唇泛起冷笑。「您這不只是在質疑我的人格,也是在質疑寒纓小姐了。我們不曾踰炬,只是單純的演奏者與愛樂者而已。」
「笑話,我活到這麼大把年紀,還沒看過男女之間能保持單純關系的。就算一開始單純,也總有一天會變質。男人與女人,就是這個樣子。」老爺哼了聲,用鑰匙把辦公桌抽屜打開,掏出一份文件,丟在桌上。
「把這個簽了。」
楚君彥將文件拿起,一頁頁翻閱,看完後,他抬起頭凝視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