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的趕走了她,此時此刻應該高興的徹夜狂歡才對……但是,為什麼剩下來的,卻只有孤獨?
第九章
白媛君在藍映杰離開後,自個兒整理好一袋私人用品,走了三十分鐘的山路去搭公車,幸好她住在這的時間並不長,屬于她的東西也不多。
回到市區,白媛君來到自己家門口徘徊良久,天色已黑,眼見屋里透出點點燈光,她卻遲遲不敢進門。
她這下回來,母親會說什麼?
會冷眼瞧她?還是會看不起她?
想到這,她心生怯意,原本已插進門孔中的鑰匙還是拔了出來,離開家門,她隨便找了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速食店,點了杯可樂茫然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坐下一個男人,認真凝視著她,良久後,幽然嘆口氣。
「幸好你沒跑太遠。」
听見熟悉的嗓音,白媛君緊咬嘴唇,眼里被水氣染上一層霧。
「我剛剛也在你家,听到門外有聲響,就在猜是不是你回來了……等了許久,你都沒進門,所以我只好出來找,這附近的商家都找遍了,花了我一個小時,差點要以為那是錯覺,以為你根本沒回來。」
白媛君沒有回答,因為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哽咽、會失態、會哭的難看,她垂下頭,用長發遮掩自己的面容和表情。
但鄭博文卻溫柔的替她撥開發,低聲說︰「回去吧?嗯?」她沒有回答,眼淚終于滑落,低聲輕泣哽咽,伴隨著哭聲,她終于點了頭。
鄭麗娥對于她的歸來,沒有怒罵,沒有指責,只是靜靜的接過她的行李,替她放入房里。
「媽……」白媛君站在自己房間外頭,膽怯的呼喚她。
「回來就好,以後別再走了。」
鄭麗娥低聲說完,便去廚房煮了碗面給她吃。
白媛君這才發現一件事,她以前不曾嘗過愛情,對親人給予的親情,感到黏膩而不耐煩,但被愛情傷過後,再度回首,這才知道,天底下有什麼感情能像親情般不求回報?
不過這次的出走,依舊在她們母女之間,植下一道禁忌的話題,母親絕口不提籃映杰這個人,而白媛君也沒心思對別人去提他。
她現在只想躲避,找個角落像受傷的小獸,默默舌忝舐自己的傷口。
白媛君忙著上學、打工、拍照,自從藍映杰替她拍的照片公開後,她又多了不少工作,甚至不止平面媒體,連走秀性質的工作都找上門,她也樂的不讓自己清閑下來,因為人一清閑,腦子就會亂轉,而且老是轉到不該轉的地方去。
秋末轉入深冬,一晃眼,兩個月就過去了。
藍映杰沒有聯絡她,她也沒聯絡藍映杰,任何人都看的出來,他們倆吹了。
八卦雜志上還替他倆曾有過的感情,留了一小篇篇幅報導——
知名攝影師,始亂終棄?
白媛君在里頭被記者以A小姐相稱,對她算的上客氣,不過報導里所有的細節都跟真實完全不同,讓她啼笑皆非。
而且,最後結尾的句子,全是忙著宣傳藍映杰即將展開的攝影展,讓人不禁懷疑是否是公關公司,故意發出新聞稿炒作。
白媛君翻著八卦雜志,唇邊勾起苦笑。
其實她的表現已經進步許多,剛離開籃映杰時,她連他的名字都不願听見,也極為害怕知道攝影展的消息。
盡避那些事情與她有關,她卻拒絕接觸,所以一切的事務,都必須由鄭博文代為處理。
她將事情都推給了別人,躲在角落沉浸在難以平復的傷痛中。
幾個月下來,她明了自己這種行為是懦弱且無用的,所以,她開始一點點、一點點,循序漸進的讓自己堅強。
如今,看到藍映杰的消息,她甚至可以用平靜的心情看待。
若再遇到他,或許她會祝福他,攝影展終于籌備完畢,以他的能力,相信能大獲好評。
「能夠笑的話,是不是表示已經沒事?」
鄭博文端來兩杯咖啡,一杯放到她面前,替她加了兩顆糖,一匙女乃精。
「……或許。」白媛君放下雜志,專心啜著咖啡。
「不想他了?」
他,當然是指藍映杰。
白媛君沉思良久,她……想不想他?
「還是想。」她老實承認。
怎麼可能不想呢?
她逼著自己忙碌,成天有如陀螺似的繞圈轉個不停,不就是怕自己空暇時會想藍映杰?
想他吊兒啷當的模樣、想他拍照時專注的眼神,想他陪自己兜風、來接自己走時的事……
「我想他,可是想他的同時,我也怕再度受傷。」傷過一次,或許得花上一兩年才足以平復。「更何況,他根本也不想理會我。」
白媛君自嘲的笑,要不是藍映杰對著其他女人,說出曾對她說的話,只怕她還傻傻的等著地回心轉意吧。
藍映杰如果是處心積慮的想趕走她,那他做的實在成功之極。
鄭博文的手指沿著咖啡杯的杯緣滑動,凝視著她裝作開朗、實則依舊心痛的臉龐,輕輕地說︰「我想,這就跟打疫苗一樣。」
「……疫苗?」
「我跟姨媽都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一個人沒瘋狂過,就會一直想試試瘋狂的滋味,人就是這樣,禁制越多,越想沖出去自己闖一闖,你沒談過戀愛,就會把戀愛幻想的甜美可人,當一有那種感覺出現,便奮不顧身一頭栽進。」
鄭博文微笑著分析,聲音溫柔,不帶一絲責罵或指控的意味,但仍讓白媛君羞慚的低下頭。
「我一直欠媽媽和你一個道歉……」
「我們不需要你道歉。」鄭博文搖搖頭。「而且,你現在不就等于打了疫苗,有了免疫力?」
是嗎?白媛君听的心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免疫了,如果藍映杰再出現在她面前,她能毫不動搖?
仿佛故意要試探她一樣,這兩個月來的風平浪靜,突然之間刮起狂風暴雨。
白媛君先是從公司同行的閑聊口中,得知在她離開後沒多久,元瑞竹就被藍映杰換掉,下一個模特兒人選,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
「換掉?為什麼?」
白媛君經過公司的休息室時,幾個口風不緊、又愛傳八卦的年輕女孩,便躲在里頭吱吱喳喳,話音飄了出來,引人側目。
「天曉得羅!听說那位藍大攝影師,用一句「你不是我要的類型」,就把她給換了耶!」
「那他要的類型是怎樣的?」
白媛君本來不想听這些八卦,但最後理性難以戰勝情感,還是停下腳步。
「該不會他要的類型就是……咱們公司的「公主」?」
「不會吧!那他還找別人做什麼?!直接和那位大小姐一直合作不就得了!」
「真是討厭!你們說,她會不會是靠關系得到這份工作的。」
越听越沒意思,話中真實成分沒多少,倒聞的到有人打翻一缸子醋,白媛君對這些人有事沒事的中傷,早就听到耳朵長繭,絲毫沒放在心上。
她只關心一件事——元瑞竹被換了?
她苦笑,沒想到藍映杰前一秒才將元瑞竹捧的如此之高,下一秒卻又讓她摔的這麼深、這麼痛,想想她跟自己的遭遇差不多,甚至還更慘一點。
下一個——又會是誰?盡避折舊率、汰換率皆高,但沖著藍映杰的名氣,只怕還是一堆女人前僕後繼。
這個問題還沒得到解答,出乎意料,白媛君就再度見到藍映杰,而且,還是他打電話來要求見面的。
當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時,白媛君著實猶豫了好一會兒,凝視屏幕,心里猜測著藍映杰現在還打電話給她,究竟是為什麼?
或許……他也忘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