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露哽咽相對。
在淚光迷濛之中,她緊緊地回擁,知道這一生已注定無法放棄他。
***
在少野的陪同協助下,拾露振作起精神為父親打理身後事,經過一番慎重考慮後,她選擇將父親的遺體火化。
由于昔日親戚多半因金錢借貸關系對拾露和她父親避而遠之,在無人可通知的情況下,葬禮只以最簡單的方式舉行。
由寺廟返回診所的路上,拾露望著車窗外,始終不發一語。
「喵喵,我們到家了,下車吧。」停好車,見她仍呆坐在位子上,少野為她開了車門。
拾露將眼神轉向他,忽然開口,「好奇怪,我現在什麼也感覺不到,傷心、解月兌,或者高興,都沒有。這里,」她抬頭,一臉迷惘,小手指著自己的心口。「空空洞洞的,什麼也感覺不到。」
「我知道你需要什麼,」他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小心頭。你累了,需要充分的睡眠,除此之外,不準你多想。」
少野抱著拾露下了車後,行過診所的回廊。
「少野……」
「嗯?」
「謝謝你。」她眉間淡淡的憂愁仍未散荊「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你為葬禮代墊的錢,我會盡快想——」「噓……」將她安置在床上,少野以食指按上她的唇,又滑過她的粉色面頰,撫平她糾結的眉心。「我剛剛說了什麼?不準多想!有事統統等到明天再說。快睡吧,我會一直看著你,直到你睡著為止。」
于是拾露乖乖地閉上眼,不再與他爭辯。
少野笑了,為她拉高棉被,傍著床沿隨意而坐。
「少野……」才小憩一下,拾露又喚他,欲言又止的。
「怎麼啦?睡不著?」
她搖搖頭,睜開眼定定地注視著他。「吻我。」
周遭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滯住了。
少野一臉愕然,心兒毫無預警地怦然狂跳。「你說什麼?」天哪!他忽然覺得自己活像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少年郎。
她的雙頰微微泛紅,了道︰「你明明听見了。」
他是听見了,而且還听得一清二楚,只不過她。的大膽要求太匪夷所思,令他懷疑自己所听到的。腦筋一轉,少野揣測出她的言外之意。「喵喵,我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來報答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廣拾露打斷他的話語。「我只是……害怕」「害怕?」他不解。「怕什麼呢?」
「怕……生命的脆弱無常,怕時間流逝得太快,很多話還來不及說,怕你不知道……」她頓了一下,伸出手,讓兩人的十指緊密地交握。「我愛你。」
少野屏住呼吸,前額只住她的。「傻喵喵,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嘆口氣,他的呢喃耳語讓她忍不住臉紅心跳,凝視的雙眼如同黑夜星辰般閃爍著照照光芒。「只是你不懂嗎?我絕不會因為區區一個吻就滿足罷手,你這是在引火燎原,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抬露固執地重申,堅定的眼神顯示她百分之百的決心。「我不後悔。只要是你,我就不會後悔。」
再嘆口氣,少野的唇際勾起一抹淺笑。「傻喵喵。」他又說,語氣飽含無限的驕寵與愛憐。
傾,沒有遲疑,以一顆最虔誠的心,他情切地吻上想望已久的柔軟紅唇。
***
「少野,你在嗎?」晚秋踏上前廊,撥撥門上的體診牌子,一面月兌下套裝外套,並將衣服掛上玄關的衣架。「難不成還在睡?都幾點了。」她嘀咕著,徑自走向主臥室。
主臥室的拉門半敞,她瞄見隆起的被褥,搖搖頭一笑,躡手躡腳的走近,出其不意地掀起棉被。「懶惰鬼,該起床羅,都什麼時——」晚秋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兒時,倏地住了嘴,腳步連連退了兩大步,手不自覺地捂住唇。
她望著被窩中依舊安然熟睡的人兒,臉色更加慘白。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睡在少野的床上?為什麼?
她驚喘一聲,反身奔出房外,腳步跟蹌地沖至回廊,不意和迎面走來、手上提了燒餅油條的少野撞了個滿懷。
少野穩住腳步,順手扶住她。「晚秋?!慢點。慢點,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匆匆忙忙的?」
垂首的她並不答話,緩緩地抬起了頭,臉上是悲怒交集的復雜神色。
少野沒有忽略她的異樣表情,往後微退一步。「怎麼不說話?」
「你不愧是樊叔的兒子,只要是女人就來者不拒!」盛怒之下,連一向優雅的晚秋也口不擇言。
「這話什麼意思?」少野朗眉微蹙,語氣還是不慍不火。「你要定我罪之前,總得告訴我原因吧。」他雖然不知晚秋的怒氣從何而來,卻也很快猜出多半是為了抬露。
「你做過的事,你自己心里明白,難不成還要我替你四處宣傳?」她別開臉不看他。
「這是我的私生活,與你無關。」他不想驚醒好夢正甜的拾露,更無意多做解釋。
「與我……無關?」晚秋瞪視著他,雙目灼灼,說話聲忍不住微微地顫抖。他居然輕描淡寫的一句「與你無關」就想打發掉她,難道她值不上一個解釋、一句挽留嗎?
此時此刻,她才猛然醒悟原來這些年她所付出的努力全是白費,在他心中她甚至比不上一個路邊撿回來的小女生。
听出她話中的苦澀,少野只是沉默。向來他把對她的感覺表達得很清楚,如果她不能學著調適接受,那麼他也無話可說。
嫉妒蒙蔽了理智,一咬牙,晚秋發泄似地口出惡言,「你所謂的私生活就是玩弄未成年少女嗎?少野,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竟會做出這種誘騙小女孩上床的齷齪事!」
少野臉色一凜,緊捐的唇流露出幾分不悅。「夠了,我不喜歡你用這種口氣說話,你向來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他的腳跟一轉,面向大門,雖沒點明,動作卻大有送客之意。
晚秋閉上眼,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再睜開眼,已恢復一貫的冷靜自制。「我來是要提醒你一聲,二十七號是樊叔的六十大壽,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麼樣?何必繼續留在這兒自取其辱呢?晚秋隨即拎起掛在玄關衣架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快步離去。
「少野。」躲在角落好久的拾露終于敢現身喚他。
松開微蹙的眉,少野轉身走近她,笑意重回臉上。「吵醒你了?」
「沒有。」她搖頭,張手環住他的腰,側臉緊貼在他的胸前。「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傷心。」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她的小腦袋瓜里已經充塞了太多心煩的事,他可不想徒增她的困擾。彎,竟著她的如花唇瓣,少野放任自己輕啄流連,百般眷戀。
「你惟一該操心的,是我。」一記深吻後,他果然成功地轉移她的注意力。
第七章
「少野,我穿這件衣服真的好看嗎?」抬露站在穿衣鏡前左右端詳自己,一下子拉平衣服的皺褶,一會兒又扯扯裙擺,怎麼看怎麼不滿意。
少野走到她身後,摩牽著下巴,蹙起眉頭,慢條斯理地打量起鏡中的美麗佳人。
「怎麼樣嘛?你快說呀!」她焦急地追問。
「好看,當然好看。」少野摟住她的縴細腰肢,迭聲贊美。「在我眼里,不管你穿什麼,永遠都是最美的。」打從得知今天要北上探望母親,順便出席父親的生日壽宴後,拾露就成天坐立不安,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要是這時再不適時說點好听的話安撫、安撫她,恐怕等她換偏了整衣櫃的衣服,還是找不到一件能讓她滿意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