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過,不會欺負妳。」
他低聲說著,卻不知道是說給巧芸听,還是自己。
從小就心儀的女孩子,現在甜美地躺在自己懷中喃喃夢囈,之間沒有距離、沒有心機,這要他這個男人……如何壓制蠢蠢欲動的心。
陳讓越是不想失去自制力,越是發現自己力不從心。
「巧芸……」
「嗯?」
「我想……」
「想什麼?」
他聲音變得更低緩厚磁,他緩緩地低下頭,向著床上的巧芸,想要在這個寧靜的夜晚,給她一個克制不住的親吻。
「我想我們可以有個好的開始。」陳讓帶著感性的雙唇,已經湊到她唇邊,他是答應過巧芸沒錯,在她醉時如此「趁人之危」,也不是他陳讓的作風,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打算將理智暫時拋一邊,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給她一個吻。
他越靠越近,兩人間的溫度越來越燙,陳讓甚至屏起氣,就要覆上她的唇。
「嗯……」就在這個時候,巧芸舉起手往臉上去。
陳讓馬上「心虛」地抬起了頭。
被她發現了嗎?
不過巧芸眼楮睜也沒睜,揮了揮手,依然夢周公。
唉!這丫頭,偏在這時候,抹了抹自己流下的口水。
翌日傍晚,陳讓又親自開車將巧芸從學校接回家。
巧芸氣嘟嘟地趴在桌上,百般無聊地寫著數學習題。
陳讓揚言每天都要親自送她上下學,表面是關心,巧芸瞥了他一眼。「哼!還不是要盯我盯得死死的?」手上的筆有一搭沒一搭的算著。
昨天不小心喝醉,是誰說一醉解千愁?她現在只有要命的頭痛。
頭快爆炸了,怎麼喝醉這麼難受?巧芸寫著寫著,看著那些平時拿手的排列組合算式,平常閉著眼楮都會寫,現在卻是越看越模糊,眼皮一重,巧芸「砰」的一聲倒在作業上,又睡著了。
時鐘的指針在牆上轉了好幾圈,腦袋不能運轉的巧芸昏睡一整夜。
這時有個高挺的身影,悄悄出現在她身邊。
「又睡了?」陳讓輕輕撥開她的發。「連兩天都沒睡好,sheng體怎麼受得了?」
白天接送她上下學的時候,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知道她心里還是不好受。
「倔強的小丫頭。」他嘴上念著,卻又帶著笑意。「不過就是這份倔強,讓我相信妳一定過得了這一關。」
巧芸獨自被送到陳家,孤單地必須重新面對一切,這個年紀,還得面對所謂的「婚姻」,他心里不會不明白她的懊惱和不甘。「妳是邵家小鮑主,沒什麼事情不行的。」
他低語,昔日那個天塌下來也不怕的小女孩,他對她有信心。
不過這天地不怕的小鮑主,也是個愛流口水的小丫頭。
陳讓抽起一張面紙,扶起她的臉頰,擋在她小嘴和作業簿的中間。
睡著的巧芸不知道自己已經快把作業簿給沾濕一片,幸而有陳讓細心地替她鋪上面紙。
陳讓在她身旁坐下,開始翻起她的作業本。
在她來陳家之前,她的字跡清晰,數理的考試,也都能輕松及格。
「但現在卻滿篇紅字。」他帶著些許的心疼說著。
于是陳讓拿起筆,開始替她訂正修改,其實巧芸的聰穎,他早就明白,不是每個女孩都有本事搞翻天下,巧芸偏偏就有這等本事。
她反應快、不服輸,小腦袋瓜轉啊轉地,就是一條整人詭計。而他陳讓,就是愛。
痹巧嫻靜的女孩他見多了,成天想進陳家門而來攀關系的女孩,他不知道回絕過幾回,那些平淡如開水、溫順地想成為陳家好媳婦的女人,他沒興趣。
打從巧芸踏入他的世界,沒錯,的確是天翻地覆,但他像成癮了般,愛上她帶來的色彩。
「妳很有本事,讓我替妳寫功課。」他嘴角揚起一弧笑,笑里,有他白天不肯承認的寵愛。
筆動得飛快,陳讓面對這些數理習題,顯得相當上手,他欣賞巧芸,因為她和他一樣有靈光的腦袋。
「小丫頭,如果妳的精力肯用在這兒,妳早就跳級畢業了。」他牽起嘴角,露出平時難得一見的笑容。
他冷靜慣了,總是靜靜地看著周遭發生的一切,在內心暗自思量,謀定後動。但巧芸不一樣,她有什麼說什麼、想什麼做什麼,直率得讓他享受著她帶來的種種不一樣。
或許就是他們有這些一樣、和那些不一樣,讓他對她,愛不釋手。
「啊!幾點了?我怎麼睡著了!」
翌日一早,巧芸被陽光喚醒。
「現在六點半,妳還有時間過來好好吃頓早餐。」
巧芸眼楮都還沒全睜開,冷不防背後就有聲音回答她的問題。
「你嚇死人啊你!」她馬上大聲抗議,從睡眼惺忪到倏地圓眸大瞠,可愛的表情,讓陳讓心中莞爾。
「你站在我背後多久了?」她本要揮手擦一擦口水,家僕馬上遞上毛巾。
「從妳流口水開始。」
「你!」
陳讓示意家僕把巧芸的碗筷擺上餐桌。「不用浪費時間找我吵架,妳今天必須把早餐吃完,才能去上課。」
巧芸這兩天鬧情緒沒睡好,陳讓希望她能多照顧身體。
「你將軍啊你?」
「將軍?」說著,陳讓硬是拖她走向餐桌。
「你把我當小兵命令!」巧芸對陳讓的口氣很有意見。
「有這麼囂張的小兵嗎?」陳讓說完,拉開了她的椅子。
「你干嘛?」
「跟妳一起吃早餐。」
他說著,卻听見巧芸提高分貝。「誰要跟你一起吃啦!」
一起、一起,什麼都要一起嗎?住一起、上下課一起、她不要那麼多一起。
她的臉龐略過一絲羞澀,不過很快地被她的尖嗓取代。
「看到你,我就吃不下!」
沒想到陳讓理也不理,竟然已經……親自幫她盛起稀飯、抹起土司。
「我讓他們準備了各式早餐,妳再怎麼挑,都能挑中幾樣喜歡的吃,沒有理由吃不下。」
「不用你雞婆。」巧芸見到陳讓這樣「不顧身分」地幫別人準備餐食,本能反應就是搶下他手中的果醬刀,她還沒能接受他這樣「親自照顧」她。
不料陳讓的反應也不小,他使力握住了手中刀子,動也不讓她動。
無數的經驗告訴了他,這丫頭要是踫上刀叉,準沒好事。
「你!」
這回沒有打算大動干戈的巧芸,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手緊緊握住了陳讓,她慌忙一放,手腕一縮,但瞬間又被自己「心虛」的舉動給惹得惱怒。
她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不干不脆了?
因為什麼?
她有些尷尬地抬眼,冷不防對上陳讓的目光。怎麼他看著她的眼神……好……好像很有感情?
「我不吃土司啦!」她慌忙隨口一喊。
「沒關系,這里有鮮女乃、有燒餅、有色拉和法國面包,還有……」陳讓當真為她準備了滿滿一桌各國料理,彷佛就是告訴她,別想撒野。
「通通不吃、通通不吃!我就是沒有胃口!」
她急了,因為她好像快要抵擋不了這個宅男的關愛。
這怎麼行?她要搗蛋、她要唱反調、她要抗議啊!她不要這樣輕易地就點頭,她對自己說過,怎麼可以嫁一個懦弱無能大病號臭宅男。這些話才繞在耳邊,今天早上是怎樣?隨便一桌料理就感動她了?
她邵巧芸哪是這麼好打發的?
陳讓卻沒有隨之起舞,只是喚來了管家。
「照顧邵小姐是我們陳家的責任,今天這些她都不喜歡,明天請廚師再設計一份餐點,要讓她滿意為止。」陳讓交代,老管家頭可大了。
巧芸听了,心中更煩躁。「你不要這麼、這麼……這麼雞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