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話,貝一葦仍然搖頭。
「我覺得還是小心一點好!」
「那是不是英雄主義的電影看太多,自以為是我的護花使者?」樂睇故意嘲諷他,但她心底其實恨透了必須這樣跟他說話。
「是不是都無所謂,你平安比較重要。」
他的話,更令樂睇難受。
「算了!你愛跟就跟吧!」
討厭!貝一葦為什麼不自私一點、不小心眼一點呢?如果他是個被女生拒絕就馬上翻臉的爛咖,那她也不會這麼苦惱、這麼害怕愛上他了啊!
樂睇往上西區走去,而貝一葦隔著五大步的距離走在樂睇身後。
位于曼哈頓的上西區,是紐約著名的藝術殿堂,更是文化薈萃之地,有許多新興藝術家就住在此處;這里最迷人之處,就是由無數的劇院,音樂廳與博物館,而他們所就讀的瑟林音樂舞蹈學院,正位于上西區的中心。
雖說在上西區里,他可以不用擔心樂睇的安全,但貝一葦仍納悶著她要去哪里。
他跟了樂睇一小段路,所幸路程並不遠,不多時,樂睇已熟門熟路地走進一間位于街角的酒吧側門。
又到酒吧?樂睇想喝酒為什麼不去「世界盡頭」,反而特意跑來這里?
在跟進去之前,貝一葦特意朝招牌瞥了一眼︰「Movement」。
「哈羅,奎格。」一進門,樂睇便輕快地打招呼。
「哈羅,樂睇,你來啦?」那個叫奎格的金發男子,再見到隨後進門的貝一葦時愣了下,「這位是……」
「跟班的,別在意。」樂睇根本沒有介紹雙方認識的意思,說完後還自顧自得往更衣室走去,「我去換衣服了!」
「跟班的?」奎格皺起眉,一臉納悶。
貝一葦听見了樂睇的話,非但不以為忤,還對奎格微笑頷首,當做是打招呼。
嗯……這東方男孩身上有股沉定的氣質,和以往樂睇帶來的朋友都不一樣,不僅如此,奎格更敏銳的感覺到,他的存在似乎影響了樂睇,使她反常的不安。
呵~~有意思!
樂睇的淡漠是她不安時的保護色,正因為如此,反而讓奎格對貝一葦生出濃厚的興趣。
奎格主動走向貝一葦,朝他伸出手。
「我是這里的老板,叫我奎格就行了,你怎麼稱呼?」
「貝一葦」
兩人雙手一握,奎格的眉挑了起來。
由他手指的力量與指間的繭,奎格立即認出了這是一雙音樂家的手。
「啊炳~~彈琴的?」
「會彈琴,不過我主修小提琴。」貝一葦笑道。
「哦?」奎格的眼楮亮了,「我們樂隊的電提琴手下個月要辭職,你有沒有興趣到這里來打工?待遇很不錯喔!」
「奎格,你夠了喔!」在更衣室听見此言的樂睇,不由探出頭來喊︰「將來貝一葦從瑟林畢業後,可是個前途不可限量的演奏家,以後可是要在一流音樂廳開演奏會賺大錢的,你少拿他來當江湖賣藝的用!」
可惡!這小妮子竟然把在他店里演奏比作江湖賣藝!
「你自己不也是瑟林的學生嗎?」
「我不一樣,反正我是賣藝的料。」她似笑非笑地說完,又縮回更衣室。
「真是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奎格笑著搖搖頭,「走吧!我給你安排一個位子坐。」
「不用了……」
貝一葦正想說他待在後台就好,這時一名服務生打扮的男孩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
「老板,剛剛安杰打電話來說今晚要請假!」
奎格忽然變臉。「又來?跟他說不準請假!」
「不行啊……安杰說他人還在費城。」
「什麼?!在費城?」奎格听了,火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安杰這家伙,仗著要離職愛來不來的,真是個混賬東西!」
「老板……今晚的表演怎麼辦?」
「Call別克來救火。」奎格目前只能想出這個人選。
「我打了,可是電話不通!」
這下,奎格真的是急得跳腳了。
「該死!快去問問還有誰能拉電提琴!」
「知道了!」會拉提琴的人,哪有這麼好找?服務生滿面愁容,接下這近乎不可能的任務。
「等等,回來!」奎格忽然又把人叫回。
服務生一臉慌張的回來。「老板?」
「不必去了!這里就有一個現成的提琴手!」
這時,貝一葦接觸到奎格閃閃發亮的目光。
「啊?你說我嗎?」
「就是你了,小班!」奎格忽然又眉飛色舞起來,還擅自幫他取昵稱。
小班?「我姓貝……」
奎格大手一揮,「反正差不多啦!你視譜即奏的能力怎樣?」
「還可以,但是……」
「好,那就交給你了!」奎格聞言樂不可支,一把將琴譜與小提琴盒硬塞到貝一葦懷中,「不過,我要提醒你,我們這里不是演奏廳,你可不要給我搞學院派那一套啊!要是讓台下的客人睡著,你就死定了!」
咦?哪有這樣的!這根本是趕鴨子上架吧!
「奎格,我學的是古典提琴,根本沒拉過電提琴……」天生不懂如何拒絕別人的貝一葦,話還沒說完,就被奎格截斷。
「差不多啦!只是插電和不插電的分別而已,給你十分鐘熟悉一下樂器。」
什麼?十分鐘?!
貝一葦還來不及發出抗議,這是換好舞衣的樂睇拉開布簾,從更衣室走出來。
「樂睇……」看見她的打扮,貝一葦差點說不出話。
樂睇將長發挽起,在腦後綰成一個烏溜溜的髻,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雪白頸項,順著雪頸往下,她穿著一身黑的韻律服,那有如第二層皮膚般的衣裳,將她骨架修長亭勻的身體曲線展露無遺……
貝一葦倒抽一口氣,然後連忙別開視線,幸虧在後台一團亂的時刻,沒人注意到他的臉上浮現一層可疑的暗紅。
「貝一葦,你不要理他!」樂睇轉向奎格,警告的說︰「奎格,我不是說了不要打他的主意嗎?」
「可是……小班自己也不反對啊!我看他挺樂意的呢,對吧小班?」奸詐的奎格馬上就把責任推得一干二淨。
樂睇將責怪的目光瞟向他,穿著舞鞋的腳板子開始打節拍。
貝一葦聞言傻眼。這……怎麼好像變成是他的錯?
「我不是——」
他正要替自己辯駁,奎格又插嘴道︰「節目就要開始了,在這節骨眼我要上哪找人去?小班要是不幫忙就得開天窗了,你也不希望這樣吧?」
樂睇不得不同意奎格的說法。
「好吧,貝一葦,今晚算你倒楣!事到如今,也只能捉你來充數了!」
說著,樂睇從他懷中抽來樂譜,然後隨手抽來一支筆,邊說邊在譜上圈重點。
「這現代舞劇叫‘魔琴’,因為是舞劇,所以我的舞蹈和你的演奏必須相互配合才行。第一幕開場就是和大部分的樂曲一樣,是背景與氣氛的營造,你就拉出一個差不多的樣子就可以了,這個念瑟林的人應該都很會。」
「整台舞劇的重心在第二和第三幕,這一段的表演是舞者受到魔琴的誘惑,在理性與魔性之間拔河,雖然有樂譜,但你還是要看我的表演,適時呼應我做出一些即興演奏,特別是魔性壓過理性的這一小節,要拉的高亢激昂一點,接著第三幕要變調……」
樂睇連珠炮似的說著,手上的筆一路圈畫,動作快得像狂風暴雨,看得貝一葦眼花繚亂。
「好了!差不多就這樣,有沒有問題?」樂睇抬眼望向貝一葦。
「……」啞然。
就算有,他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沒有問題?很好!那演奏的部分就交給你了,雖然是臨時串場,可別給我砸鍋啊,老兄!」